刀歌這句話讓餘廟一愣,餘廟腦子裏一下子回憶起許多來:他蜷縮在牆角捧著耳朵、一群人圍著穿著破舊衣服的他大笑、他駕著馬車飛馳在黑夜裏、大家給他吃的穿的、戴著麵具的誓裁師在黑夜裏殺人、看著自己的同伴在刑台上被砍頭……
餘廟自言自語地說:“希望?”
刀歌以為餘廟有什麼辦法了,等著他繼續說。
“對啊,希望,總有希望的,不是嗎!曾經那麼沒希望的我都有了希望,這座城,也一定有希望的!”餘廟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
“我還以為你想出什麼計劃救阿奇了。我才不管這座城怎麼樣,我現在就想救出阿奇。這座城,最好是被毀了、塌了、被燒了,然後我就可以趁亂救出阿奇了。”刀歌詛咒著,他開始覺得這裏不是個好地方了,甚至厭惡起這座城來。
“你需要什麼計劃?”
“什麼?”刀歌不知道餘廟在問什麼。
“我是說,就一定需要什麼計劃嗎?”
“不計劃好怎麼行?今天就是因為你衝動,沒有計劃好,所以坤奇才會被抓。沒有計劃就沒有把握,沒有把握就是冒險。”
“不需要的。”餘廟搖頭。
刀歌不願與餘廟爭論,把頭撇向了一旁。
“就像今天,餘千裏去查探林樹,我得知他被抓的消息趕往刑場,在人群裏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救人的計劃。如果在台上的換做是坤奇,你是去救他還是想一個周全計劃?”
刀歌陷入了沉默。
“我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他。”餘廟起身來,拍了拍刀歌的肩膀,說,“我沒有什麼計劃,但是如果你要去救坤奇,我會和你一起去。我的命是他救的。”說完他沿著階梯朝上走去了。離開時,餘廟還說了一句:“如果要去,今晚是最好時機。他們料不到我們今晚會去救人。”
刀歌在昏暗裏靜坐著,吐這均勻的氣息,像是在冥思,又像是很困了。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刀歌起身出去,才發現外麵原來已經和裏麵一樣黑。
“走吧。”刀歌說。
“有計劃了?”餘廟問。
刀歌沒說話。
餘廟遞給刀歌一把刀:“拿著。”
刀歌握了握手裏的刀,朝外麵走去。
近日來,餘暉城的夜晚較之前更涼了,若是有風吹過來,掃過整座城,會令人不禁打顫。應該是那排林樹擋住了西來的熱氣,刀歌打了個噴嚏,望著那些樹這樣想。
餘暉城的城主宮在城的北側,所以刀歌他們此刻正朝北走著。冷風迎麵吹來,讓刀歌不自覺抱住了雙臂。
忽然,刀歌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然他來餘暉城不久,但是從他自己的經曆來看這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刮的北風——就和今晚一樣,這樣的話,風沙應該主要從北方過來,而不是西邊。如果是為了遮擋風沙,為什麼不把樹種在北邊呢?
刀歌開始覺得這其中有非常大的蹊蹺了。
三人沿著街一直往北走,這段時間刀歌雖然在餘暉城裏晃悠了很多次,但北邊很少來,因為這裏是城主宮,刀煥曾親口囑咐他不要來這邊。
他們走得很快,以至於這樣刮著冷風的涼氣四起的晚上,刀歌額頭上還出了些汗珠。不過這讓刀歌感覺很舒服,因為他從小鼻子就有毛病,一受凍就會堵上,但是身體一發熱就會通竅。他享受著鼻子通暢的感覺。
雖然餘暉城比三橋城的曆史久遠很多,但是這城主宮跟三橋比起來卻相形見絀。餘暉的城主宮一點都不算大,而且沒有那種威嚴和輝煌的氣勢。滄桑的感覺倒是隨處可見:被風吹刮得不平的牆壁、掉了漆的大門、廣場上殘缺的雕像……
堂堂一個城主宮被建得這麼小,顯得略小氣。但在刀歌眼裏看來,他倒覺得不錯,因為他一直覺得三橋城的城主宮太大了,很多房子其實根本沒人住,都浪費了。
宮前是個大廣場,四處站有守衛,手持兵器不停地走動著,看來進入宮內不是易事。但城主宮並不是他們要去的地方,因為坤奇不是被邀請去宮裏了,而是被抓到牢房裏去了。
餘廟帶著刀歌從廣場旁的暗處潛行,來到了宮殿的後方。這裏有一座非常暗淡的、堡壘般的房子,看那架勢就應該是監獄了。
他們首先觀察了下把守情況:四個守衛分別守在大門兩側。好在大門是開著的,這讓他們覺得有一絲希望。
“走。”餘廟說。
說完三個人就朝大門走過去,他們並沒有把刀露出來。
守衛看到有人來了,喊道:“什麼人,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