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他們把裝著刀煥和南嫣骨灰的盒子好好地包了起來。
子嫣和小姘看到那盒子又哭了,刀歌想說句安慰的話,但是又沒有,他想不出要說什麼。
房裏,餘涼還在昏迷,他額頭上滲著汗珠。
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還活著的人。刀歌和坤奇謀劃著要怎麼離開,就當他們要去背餘涼離開時,餘涼醒過來了。
餘涼問起刀渙和南嫣,刀歌沒法回答他,給他看了包袱裏的骨灰盒。
餘涼看到骨灰盒,情緒一時激動,悶咳兩聲,嘴角滲出了血。
“涼叔,你沒事吧?”
“我……沒事……”餘涼擦去嘴角的血,然後問,“子嫣和小姘,她們怎麼樣?”
“她們……都好……”
拜過刀煥和南嫣的靈位,三人坐在房中沉默。
良久,餘涼開口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刀歌知道餘涼在說什麼,他回答道:“叔父曾說過我們是一家人,你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趕走餘萬,殺掉那些鬧事的人,這沒有錯。”
“可最終卻讓老爺和夫人招來了殺身之禍。”
刀歌問:“是昨晚那個黑衣人幹的嗎?”
“是他的手下,我找到那人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可惡,沒報這個仇!”坤奇說。
“他隻是個棋子,殺了他,並不意味著報了仇。”餘涼說。
“是那個黑衣人指使他的?那我們去殺了那個黑衣人。”
餘涼搖頭,說:“這件因我而起,由我來了結,你們的任務是好好照顧子嫣和小姘。”
“叔父和叔母待我如己出,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刀歌不同意,他看著餘涼。
餘涼猶豫了片刻,說:“他們要除掉我,殺我滅口。”
“殺你滅口?為什麼?”刀歌繼續追問。
“這些你們知道了並無益處,反而你們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真相,涼叔。”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們的力量太渺小了。就如他們說的,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事。”
“涼叔,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我和阿奇雖然不會武功,但我們絕不怕。我們現在鬥不過,將來再和他們鬥,總有一天我可以的!”
餘涼沒有說話,他隻一直搖頭。
“涼叔,你就告訴我們吧!”刀歌用的乞求的語氣。
然而餘涼還是沉默。
過了一會,餘涼說:“你們出去吧,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對了,那些誓裁師叫你不要再回去了。”刀歌離開的時候告訴餘涼。
坤奇沒有立馬出去,問餘涼:“涼叔,你沒事吧?”
餘涼搖搖頭,說:“我沒事,你去陪著刀歌吧。”坤奇便出去了。
其實餘涼的處境是十分艱難的,他已經連累著刀渙和南嫣死了,如果再連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那他罪孽怎麼也洗不清了。而對於仇恨,他比刀歌更能體會那種渴望,然而他卻不能將事情的緣由告訴刀歌,他能感受到刀歌的內心有多痛苦。
坤奇找到刀歌,看到他正坐在石階上,盯著地麵發呆。
坤奇走過去,沉默了一會,說:“涼叔是怕連累我們。”
刀歌似沒有聽見。
“是我們太沒用了。”坤奇坐了下來,接著說,“如果我們倆很厲害,真的會武功,涼叔早就告訴我們了,然後我們三個一起殺回去,為他們報仇。”
坤奇說得十分正確,刀歌知道。
“然而現在,涼叔隻能一個人,而且他受了傷。那些誓裁師又一直提醒我們要他不要回去,肯定說明了什麼。”坤奇是個說直話的人,他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如果涼叔死了,我們再怎麼辦?”
刀歌一愣,他也想到過這個情況,他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嗯……”坤奇心裏十分失落,出來一趟,什麼也沒得到,卻失去了這麼多。他不是一個如刀歌那樣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他並不是木頭,不是完全沒有感觸。
大家沉默了一整天,呆在各自的房裏,都沒有出去,隻有刀歌偶爾去子嫣和小姘的房間看看。
到了晚上,黑漆漆的夜又降臨了,刀歌覺得十分壓抑,他想出去走走,問坤奇:“出去走走?”
坤奇點點頭,說:“嗯,有點悶,不過……”
其實這個時候說要出去走走,未必有點太冒險,因為追兵可能隨時趕到,坤奇也在擔憂這個。
但餘涼主動站了起來:“去吧,一起走走,透透氣。”
就這樣,五人從客棧出來了,在街上靜靜逛著。
子嫣不像之前那樣左顧右盼地看街上的攤子了,她和小姘都低著頭跟著慢慢地走,四手相握,不出聲。有時走著走著,兩人就不知不覺地落在後麵或走到路邊上去了,刀歌便跟她們走在一排,快慢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