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前臂上,竟然似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生生挖掉了一小塊肌肉,而他身上的肩胛骨下,還有一處明顯沒有痊愈的舊傷。那是一個類似圓形的烙印,邊緣有些看不太清的圖案,中心卻有一小片泛著粉紅色的傷疤,看來是剛剛長出來的嫩肉。
“看,是不良少年吧?學什麼紋身,搞得身上一個大印章!”老潘氣哼哼地道,心裏直嘀咕:明亮的燈光下,清楚看得出這少年麵容格外秀美,完全一副乖乖仔的模樣,可怎麼就不學好呢?
擰了把熱騰騰的毛巾,他粗魯地擦拭著澈蘇髒兮兮的身體。掀開小背心碰到胸`前時,昏迷中的澈蘇忽然輕輕瑟縮了一下,幹燥的唇中發出了一聲隱約的痛楚呻[yín]。
“哎呦”了一聲,老潘嚇了一跳,慌忙丟開了毛巾:“夫人,不行!我瞧這孩子說不定有內傷!”
好脾氣地搖了搖頭,那女子一頭長發披在肩頭,原先的發髻已經散下,如少女般烏黑亮澤:“好好,你去門口等著林醫生,我自己來。”
手不停歇,她已經麻利地完成了一係列的傷口清創、止血和包紮,接過老潘手裏的毛巾,她手法溫柔地把澈蘇裸露在外的肌膚擦拭幹淨,不一會,地上的水盆裏已經是一片殷紅。
女性的動作畢竟溫柔細膩,比起老潘的粗手粗腳,床上的少年沒有再發出明顯的呻[yín],蒼白的臉色雖然依舊憔悴,可是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灰敗。
可她畢竟能做的有限,很快,初步的救治和包紮都已經做完,她收拾好四周,又打開了尚未來得及打開的木柵窗戶,白天裏還清涼悠悠的微風早已變得強勁,吹得木窗一陣吱吱輕響,混著外麵的雨聲,一片蕭瑟。
“醒醒,孩子,聽得見嗎!”臉上有輕輕的拍打,耳邊有聲音在不停地呼喚。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的視線一陣模糊。澈蘇微睜開眼睛,有點呆滯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來,側過身。”白色醫生袍的男人鼓勵地道,和聲示意,“對,就是這樣,好。再深深吸氣——”
聽話地吸了一口氣,胸腔立時傳來一陣銳痛。澈蘇難耐地瑟縮了一下,逃避地閉上了眼睛,就想要再度昏睡。
“不要睡啊,醒醒。”耳邊另一道柔和的女聲在輕聲呢喃,似乎有點莫名的熟悉……宮廷醫生,侍女?
回到弗恩殿下的皇家寢宮了嗎?是的,一定是。
心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多少天以來,緊繃如滿弓的弓弦一樣的神經忽然“啪”地一聲斷裂,極度的放鬆和疲倦一起湧上來,迅速席卷住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強撐著眼睛,他依照著那醫生的指示再次深呼吸。
吸到最末尾時,胸壁上有厚厚的棉墊覆蓋上來,側臥的背後位,開始有寬寬的膠布帶緊密地一圈圈纏上。
“來,慢慢呼吸,痛得厲害嗎?”
恍惚地點點頭,澈蘇意識到自己的胸口肋骨大約斷裂了幾根。那驚天一跳落下時,巨大的衝擊力雖然有繩索減震,但是依然無法安全地著地。
翻滾之下,胸口第一時間就傳來了劇痛,那處原來就有的骨裂舊傷終於露出獠牙,毫不客氣地了給這位一直虐待它的主人一點顏色。
“來,忍著痛試著咳嗽一下,假如有痰液,一定要吐出來。”醫生鼓勵地看著他。依言咳嗽一聲,澈蘇的聲音異常地嘶啞。
“還好,似乎沒有什麼異物堵在呼吸道。”將他安放在床上,手法準確而麻利地在他肋下注射了一管鎮痛的針劑,那醫生收起隨身帶來的器械。
站起身,他微笑著對一直緊張的那中年女子道:“林夫人不用這麼擔心,雖然斷了兩根肋骨,可是年輕人恢複能力好,最多幾周,也就差不多能愈合了。——至於外傷,您已經包紮得很好,我看不用拆掉重來。”
“好的,這麼晚還要麻煩您前來,真是打擾了。”林夫人歉意地頷首,轉眼看了看澈蘇腕上的那半副斷銬,試探地道,“這個,您手裏能有打開的器械嗎?”
看了看那副殘破的手銬,為這個家庭服務了十幾年的醫生不動聲色地搖搖頭:“我打不開。”
那明顯是軍方特製的精密電子鐐銬,這個年輕人肩膀上的半舊傷口也是熱線槍的洞穿傷。而這個家庭的軍方背景,出現這樣奇怪的病人,也是正常的吧?
隻是為什麼會驚動夫人親自照顧,就有點小小的奇怪。不過聰明謹慎如他,也知道該在必要的時候閉口不問不談。
留下藥方和醫囑離去,林夫人回到客房時,床上的人已經在鎮靜劑和止痛針的雙重作用下,再度陷入了沉睡或者昏迷。
輕手輕腳地幫他蓋上薄薄的夏被,林夫人終於輕輕打了個哈欠,起身揉了揉有點酸痛的腰肢。
歲數開始不依不饒,先是在眼角留下淡淡的蝕刻,再接著討要年輕時欠下的積債。年輕時生產落下的病根,一到陰雨天總是隱約作痛,而且越來越重了。眼光落在這間屋子角落那片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