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段(1 / 2)

指廢掉,不能做些精巧的動作而已。”他淡淡地強調,“應該能夠勉強生活自理。”

呆呆看著他,那名帝國的少年的身體,開始慢慢發抖。

不是因為疼痛帶來的抽搐,而是從心底發出的戰栗。

手指廢掉,再也不能靈活地擺弄那些可愛的機甲,再也沒有辦法像彈奏鋼琴一樣,維修零件,敲擊鍵盤了嗎?……

“我們會慢慢來,一下子動十根指頭的話,我怕你會受不住。”他輕輕觸碰了一下澈蘇的右手,最長的那根中指纖細蒼白,指節圓潤,有著好看的形狀,“先這隻,怎麼樣?”

在他碰到澈蘇那根手指的刹那,一直隱忍而虛弱的少年猛地激烈掙紮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最恐懼的事物一樣,死死地向後躲閃。

被束縛帶桎梏著四肢根本無法動彈,可他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一點,清瘦的手腕徒勞地掙紮著,似乎想要逃開!

逃不開!怎麼可能逃開?!……

猛地按住他的那根中指,刑訊員的口氣冷厲而堅硬,大聲嗬斥:“清醒一點吧!不想以後雙手殘廢的話,就說出來我們要的東西,一切都會停止,一切都還來得及!”

澈蘇黑漆漆的大眼睛死死地看著他,瘋狂地搖著頭,喉嚨間發出了微弱的“嗬嗬”聲。

“你想說什麼?……”心中一陣驚喜,刑訊員抬頭向著同事催促,“快!給他打肌肉消腫針!”

猛地撲到自己的醫藥箱前,年輕的藥劑專家手忙腳亂。

找到一管特殊用途的針劑,飛快地走回刑訊台前,找到澈蘇喉嚨附近安全的肌肉群注射進去。

強效的消腫藥劑下去,兩人默默地等著犯人的喉嚨肌肉稍微放鬆。十幾分鍾慢慢過去,站著的兩個人,心中各自輾轉。

時間過得真慢,這是他們心中唯一共同的觀感。

“想好了嗎?”中年刑訊員終於開口,刻意放柔軟了口氣,“想想看,你所要做的,不過是說出一份地圖而已,說出來以後,你就可以立刻脫離苦海。”

他伸手輕按澈蘇的胸腔:“瞧,我們會治好你的傷,你的身體也會慢慢複原,再執迷的話,不僅身體內髒會受損,肢體的殘缺,那可是再也沒辦法複原了。”

悄悄別過頭,年輕的那名中尉臉龐有點抽搐。

他的同事沒有危言聳聽,連著這麼多天電探針刺入肺隔膜附近用刑,加上被捕時肋骨斷裂尚未完全愈合,這個少年的肺積水情況已經很是嚴重。

這幾天,甚至已經開始需要請來軍醫,來定時為他進行胸腔穿刺排液……假如再不及時治療,將來的根治就會異常艱難。

張了張嘴,刑訊台上的少年俘虜嗓子中,終於發出了一點嘶啞得幾乎無法辨別的聲音。

“什麼,你說什麼?”中年刑訊員試圖解讀他的唇語。

“不要……”他微微動了動被按住的手指,眼睛裏漫出一層氤氳的水汽。

“那就點點頭,答應說出來。”

屏息等待著,旁邊年輕的中尉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真心希望這個俘虜能夠輕輕點一下頭。

怔怔地看著他們,澈蘇那黑得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有光影變幻。似乎是悲傷,是痛苦,是不信,也是最濃厚的絕望。

伸手將刑具的控製按鈕舉在他眼前,中年刑訊員神情冷酷:“看來你還是想試一試?”

伸出手,他作勢就要向著那按鈕按下。

“不……不!”

澈蘇眼中的氤氳水汽終於凝聚成淚水,呆呆地看著他手中的按鈕,嘶啞的嗓子中發出再沉痛不過的啜泣:“求求你……求求你們……”

看不到那名刑訊員臉上有任何的鬆動,他轉頭看向了那名年輕的中尉,恍惚記起了這個人曾經為他求過情,他充滿絕望地看著他,似乎想抓住這唯一一點,卑微細小的希望。

看他?看他有什麼用?

觸到澈蘇那黑亮而痛苦的眼神,年輕的中尉終於忍不住大聲叫:“別求我們,算是我們求你吧!——求你說出來!”

沒有回應。那個帝國少年慢慢閉上了眼睛,他咬住了牙齒,有鮮紅的血液從他咬破的唇角滲出。

嘴唇微動,他嘶啞得幾乎聽不出音色的呢喃中,輕叫著什麼。

隻有他身邊的那名藥劑師,聽清了那絕望的呻[yín]聲:“殿下……殿下……救救我……”

又是那個殿下,帝國的皇太子殿下嗎?在當他每每熬不住酷刑、快要昏死前的極限邊緣,叫的總是這個人!

帝國的皇權威懾和洗腦,還真是可怕的很。

可是那有什麼用呢?遠在天邊的那位帝國皇子,別說根本不會在意這個底層的賤民士兵,就算是真的想要救回自己的部下,恐怕也是絕對無能為力。

年輕的藥劑師隻覺得渾身焦躁,忍不住大吼,“沒人能救你,隻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你還是不明白嗎?!”

刑訊台上那似乎已經被逼到崩潰邊緣的少年,始終還是沒有點一下頭。修長的脖頸微微梗著,就像是被折斷了羽翼的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