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的。”
“臉上還痛不痛?”
“不痛了。”
“叫湘湘給你敷上藥,別到了壽宴那天,我這粉雕玉琢的小玉堂給人瞧低了。”
我笑起來,“我哪有糖哥哥說的這樣好了。”
“在我心裏……你從來就是最好的。”
我望著他,不知他是不是又在開玩笑了。他這人最是喜歡拿人取笑的。
“不早了,去睡吧。”
“哦!”我跑了幾步,回頭卻見三堂哥還站在院子裏,“你也去睡吧。”
三堂哥對我點頭,卻沒有轉身的意思。
我跑回自己那小院子,湘湘果然還點著燈在等我。她見我臉上的手印子真如我料的,心疼的又要哭,總算我把今日的險事添油加醋的同她講了分散她的注意這才沒再見她的眼淚珠子。
“玉堂少爺可見到三少爺了?”
“見了,在院子裏。三堂哥正巧賞月呢?”
“是賞月麼?可三少爺在這裏坐了許久呢?不是在等玉堂少爺你麼?”
我解衣服的手頓住了。耳裏是糖哥哥方才那句——在我心裏,你從來就是最好的。
“玉堂少爺,玉堂少爺……你怎麼了?”
湘湘這一喚我,我才從回神,“沒事,我太累了。”
從那夜起,我一直想找三堂哥問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我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可是,大約是因為要給表叔公做壽,從第二日起三堂哥就忙的了不得,就算我能逮到半刻與他獨處的時間也說不到半句話,他就又有事忙去了。且到府裏拜壽的遠到客人也陸續來了,客房都快住滿了。
連著兩天,幾次三番我也再不好拿我這豆點的事情來麻煩他,便自個兒在院子裏逛。表叔公家院子大的很,比我家的足足要大了一半,除了主宅,就是下人的房間。
我一直最喜歡到下人多的地方去玩耍,他們最是真誠,也沒有約束,不會叫我這不許,那不行的。
我才踱到廚房門口,想看看廚娘在準備什麼壽宴上用的希奇小菜,突然給人拉住了衣擺。
“小少爺做什麼呢?”
“啊?”我一驚,回頭就看到何西手裏提著個大燈籠。“何西呀,你嚇著我啦。”
“我還當是偷食賊呢,小少爺怎麼也學的鬼鬼祟祟的?”
我知他取笑我,可我這樣子也實在不成氣,給表叔公家瞧見了非丟父親臉不可,訕訕道:“大家到處忙的,就我沒事做……何西,你做什麼呢?”
“紮燈籠。”
“我瞧瞧!”我新奇的捧起何西手裏的燈籠。這燈籠跟我以前見的也沒別樣不同,就是個頭大了許多。我雖然不會紮卻知道紮燈籠最難的就是紮裏邊的竹簽而且越大越難。非得柔韌又細巧的竹子,若是太細就容易斷,要是太粗又不好看。而且紮燈籠的手藝也要緊的很,燈籠是扁圓的,周身渾圓,長短得合適。
何西手裏這燈籠無論從那裏看都是挑不出毛病,更難得的是這燈籠外邊的紅色染紙竟用的很薄且顏色均勻,紅的安分豪不刺眼。在光線下一照,燈籠通透通透的,若是夜裏點了燈,定是能比別的燈籠亮許多。
我左右看了,愛不釋手。“這是你做的?”
“恩,外邊的紙是湘湘染的也是她貼的。”
“真漂亮,你們真是藝術家!”我讚歎道。
“小少爺要喜歡就送你!”何西極豪爽的道。
“這……”我腦中靈光一閃,提了燈籠就跑,還忙不迭的回頭對他叫:“我去一下就來。”
“跑慢點,別跌交了!”何西對我笑。
我氣喘籲籲跑回自己院子,湘湘這時候卻不知道到哪裏忙去了,許是府裏來了這許多人忙不過來找她去幫忙吧,我也不在意,倒騰出自己的顏料,把明黃的都融在顏料盤裏。沾了筆,著手就畫,隻幾分鍾,一條起爪騰身的金龍已經象是要從這紅色的燈籠裏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