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的身體動不了,為什麼我不能說話?!
眼睜睜的看著她血肉模糊的手抓住我的腳背。
她抬起頭,對我笑了……
她張嘴的瞬間,血汩汩流出。
小露!這是小露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棄兒,你帶我去找清許好不好?”她依然重複這句話。
清許?清許是誰!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嗬嗬,你會知道的。”小露的眼球突然掉在地上,滾在我腳邊,隻留著兩個黑糊糊的洞望著我,嘴獰笑的張開,露出森森白牙,一口咬住我的腿。
“不要!”
“棄小子,給我起來,都日上三竿,還不去大堂打掃,晚上還有客人呢!”
小露的猙獰模樣一下變成個市儈商人的嘴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呼……原來是做夢。
“不就死了個小丫頭!你值得嚇暈過去,一直躺著裝死嗎?快起來幹活!院裏的米可不是讓你白吃的!”
原來,這又不是夢,小露真的死了……
我是棄兒,這是我的名也是我的命,剛出生我就被遺棄在青樓門口,如今已過去十二年了,青樓的規矩是十三歲男女便得接客,再過不久我將進入尋歡樓,以賣笑為生,成為最令人可恥的男.妓。
小露是牡丹院的丫頭,和我青梅竹馬,也是我在這青樓中僅有的朋友。
青樓分男女兩院,女子在牡丹院,小倌在尋歡樓,因為能滿足客人各種需求,所以吸引了附近一帶的人來此尋歡作樂。
在不久前,小露陪她服侍的詩吟姑娘去鎮上楊老爺家,也不知怎麼回事,回來就一直叨念著‘清許’。這名字仿佛有種奇特的魔力,讓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不願去接客,腦子中光想著馬上攢錢離開青樓去找‘清許’。
她接客的日子已近,為了在短時間內得到更多的錢,她開始偷盜,先是一點點偷牡丹院姑娘的錢,後來膽子大了,居然偷到牡丹院的張媽媽身上,還被張媽媽撞見,張媽媽手段最是狠辣,容不得眼裏有半點沙子,召集青樓的人聚到院子裏,當著所有人麵折斷了她的手臂,一根根粗大的棒子狠狠砸在她身上,她直到咽氣那刻都還瘋狂叫著‘清許’。
我就這樣麵無表情的站著,旁觀著小露被亂棍打死。倒地那刻,她看向的是我?
她眼中為何有那樣的不甘心?對上她的眼,我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多日在夢魘中掙紮,直到今日李管事把我叫醒……
強打起精神起床,和往常一樣,打掃院子,忙完李管事布置的活已到傍晚,趁大家都在吃飯,我悄悄跑去後院,那角落有一棵枯枝大樹,龐大的樹根下藏著個很隱秘的小洞,這是我和小露幫院裏姑娘逮兔子時偶然發現的,我和小露的贖身錢都放在這裏。
我把手伸進去探探,摸到兩個小布包,拿出來打開,一份是我藏下的零星銅板,另一份是幾錠銀子,用手帕包著,手帕上歪歪扭扭寫著‘清許’。
這銀子應該是她偷來的,本來張媽媽是打算饒過她,但小露死死不肯說出銀子藏哪了,張媽媽火了,一棍子一棍子下去,小露便沒了……
自從小露開始念叨‘清許’,筆都不會握的她開始纏著我教她寫‘清許’,作為小倌,學的東西要比較雜,字我是愛寫的,恰好這兩個字我能識得——問渠那得清如許。清許清許!我就不信了把小露變成這樣的這兩個字能幹淨到哪裏去!
把手帕扔在地上,我瘋狂踐踏著,以一種可笑的方式發泄著我的不滿、憤怒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