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沈醉身影看著祁薄陽的眼神幾乎要將他燒起來。
甚至於原本如水的聲音也多了些許滾燙。
沈醉眼簾微垂,似是根本不願見他這模樣,沉聲道:“廢話許多做什麼,你要殺人我要保人,做過一場算數。”
宣識色閉目長舒出一口氣:“我們都老了,撐不了多久,而這少年人卻還年輕得很。”
無論是醒挽真還是宣識色,或是昆侖山上的葉抱玄,即使看來不顯年紀,但既然成名多年,被稱為絕頂高手,這年齡自然也已不年輕了。宣識色沒有多少自憐自艾的情緒,他說出這話,隻是說給沈醉聽的。
雖說古往今來,天資逆天之人常有,但如祁薄陽如此,百年也不知能有幾個。而醒挽真和宣識色之所以能放下顏麵,在知道有沈醉護著的情況下,仍然親自前來,便是因為他們根本賭不起。
待得二十年之後,祁薄陽正當壯年,而他們這老一輩的高手卻一個個駕鶴歸去,門中乍然少了一個高手,慌亂在所難免。
而有了祁薄陽的太虛道,等於有了第二個葉抱玄。找不到如祁薄陽一般天資之人,祚山和大悲寺便已經算是輸了。
可沈醉隻一句:“與我何幹。”
宣識色抬頭看著天空的眼神之中,透著慈悲:“到那時,大荒便亂了。”
沈醉仍然隻一句:“與我何幹。”
“蓬萊世外清淨之地,你何苦沾染凡塵?”宣識色似在惋惜。
☆、第十一章 日晚往江北
“夫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你我俱在爐中,醒挽真自言身在塵世浮沉,我亦不敢妄言脫了凡塵。蓬萊島聽來清淨,可作為海外之首,哪裏能得真正清靜?”
沈醉手負於身後,長發如墨,身姿挺直,不似凡俗,縱是說出這一番話來也不見絲毫勢弱之相。
“島主言重,既為鳳凰城與扶搖天之首,身擔如此大責,怎能輕易至大荒赴險?況且……”宣識色早已恢複初時平淡之色,“太虛道與你海外並無瓜葛,扶搖天又遠在漠北,島主何必為他葉抱玄謀劃?莫非說……”
他微睜大了眼,似乎想到了什麼極為不可.
雖已入了太虛道地界,但畢竟地處荒僻。邊陲小鎮罕有人至,唯有一家客棧。兼且年久失修,梁木腐朽,飄散著股黴味。
外間正在飄雪,這客棧雖不是什麼頂好去處,但對於此時的沈醉來說,也已足夠。
屋內燒了許多炭火,維持著融暖的溫度。
少年於床上靜躺,麵目有些蒼白,外表看著並無大礙,卻不知到底如何。
沈醉站在邊上,神色淡淡,讓人難以判斷他在想些什麼。
忽聽得床上傳來一聲極小的呻[yín]聲,他心念一動,俯身看去,正見少年睫羽顫了兩下,唇齒微張,悠悠睜開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