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世間總是流逝得很快。自從那次養花老人向朱可展示了那三招之後,朱可便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思考之中。
養花老人之後再見過朱可一次,看見朱可悟了法,便講起削,砍,刺的道理來。
你可見過,天地之間有大風,草葉飛起,被風吹得一瞬千裏。那些草葉,本是柔弱之物,被風一吹,便削的岩石斷裂,樹木紛飛。但見其切口處光滑整齊,比世間最好的寶劍都要鋒利。
你又可砍過柴?經驗老到的砍柴人,往往一揮刀,刀口,刀身,力量,都在一條線上,如此揮刀,不跳刀,不蹦刀最為省力。
我不是修煉者,但砍過無數柴。但凡有刃的都撇不開三個字:快,準,狠!
練劍的還是朱可,朱可卻不是朱可了。
要將劍削得直,砍得直,刺的直,必然要用心,用神,用力!用心,用神,用力,便要心無旁騖,世間便隻有劍刃劃過。
朱可的劍揮得簡單了許多,每揮一劍,他便要思索良久,這個時候的朱可,再也不像是一個十歲的男孩,更像是一個鑽研的工匠。
如果說以前是逼自己練劍,堅持不懈,那麼現在的朱可,便是心馳神往,自主用劍。每一劍揮將出去,都有目的,都有道理,都是朱可心中所想,每每感到筋疲力盡,再也揮不動手中的鐵劍,朱可才會醒悟,自己已經多天沒有吃飯了。
從此,五神學院的侍從食堂裏,多了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侍從。整個人的眼神明亮,卻又不是拿來看人,背著一把跟他一般高的鐵劍,走路不饒,直來直往。有時候吃著吃著,突然大叫一聲:“理當如此!”說罷抽出鐵劍,跑掉了。
藤園此時已經堆滿了樹葉,朱可握著劍,在那裏沉思。隨著不斷地揮著手裏的劍,卻是感覺手裏的劍已經越來越輕,輕到甚至能感覺到手裏的劍在揮動的時候被迎麵的風吹得幾乎控製不住,想要翻滾。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以前沒有感覺到這眼前的風還會對我的劍造成這樣的影響。
朱可閉上眼睛,想了又想,吸氣凝神,又一劍斬了出去。
“嗖!”劍刃割裂了空氣,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朱可感覺到劍身上傳來的力量驟然加大,忽左忽右,根本控製不了,他的劍刃軌跡,也變得扭曲不堪,毫無軌跡,整個劍身也隨之迅速翻轉。一直與手融為一體的劍柄,此時竟是與手脫開,飛了出去。
隻是這劍飛出去的瞬間,卻是再也沒有受到眼前空氣的阻力,平直地飛了出去,插在了一棵樹上,劍身直沒入樹中,再也拔不出來。
這下朱可傻眼了。
他最先想到的,是養花老爺爺,現在恐怕隻有他才能幫到自己,朱可想過王夢笑,卻是想起王夢笑那句話:“沒事別來煩我,否則,殺!”
朱可想著,縮了縮脖子,雖然這劍和劍譜都是她送的,但朱可還是不敢去找王夢笑。
五神學院房屋最破敗的地方,這裏鮮有人至。此時,養花老人正在修剪著一些花草的枝葉,看見朱可急匆匆地來,便笑了起來。
“哎喲,劍癡來了,你不練劍,跑來我老頭子我這作什麼?難道是給我送蜜花膏來了?”炎老放下刀,看著朱可。
朱可此時焦急得很,甚至來不及跟炎老問好,便拉住炎老的袖子,吞吞吐吐地說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這兩年來朱可一直練劍,不曾說過話,此時竟是無法用語言完整地敘述出他此時遇到的問題。
“劍,風很大,拿不穩,釘樹裏,拿不出來……了!”朱可最後理清了思路,卻是說出這麼幾個字眼。
炎老何其睿智,聽到朱可這麼說,點了點頭,笑道:“小可,我知道你說的什麼事了,沒想到你獨自練劍,兩年就入了微,如此,方才算得上練劍者。”
“這本來很小的,微弱的風,為何在你揮劍的時候影響這麼大呢?那是因為,你的劍,劈得夠直,夠精準,對於力道的變化已經到了境界,能夠感知”。養花老人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