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心跳,意味著,朱可結束了一個人的日子;意味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聽啊,這是多麼美妙的心跳!
朱可笑著,哭著,在叢林裏胡亂地奔跑,手裏的劍不斷地劈斷著眼前的大樹,唯有這樣,才能發泄他此時複雜的心情。
“轟隆隆……”胄獸從遠處滾來,朱可回頭一看,大笑著道:“厚臉皮,你來了?快快快,讓我劈幾劍。”
胄獸滾到朱可麵前一動不動,似乎在等著朱可來劈。
“錚……錚……”朱可二話沒說,開始劈了起來,邊劈,邊吼道:“她有心跳了!她就要醒了!哈哈哈哈……”朱可大笑著,任由臉上的淚水滑落。
他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高興,也感覺很失落。高興的是,他五年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回報,有了結果,他的主人王夢笑,有了心跳,即將活過來了;讓他失落的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主人,在他的印象中,王夢笑是個冷酷的人,是的,在她醒以前,朱可可以很近很近地看著她,給她梳頭發,給她喂水,做一個侍從,或者說是朋友能做的事,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這個習慣,將在今天改變,將在今天結束。
王夢笑就要醒了,醒來的王夢笑,再也不需要他照顧了。她一定會像以前那樣,一言不發,再也不許朱可靠近。抬著她高傲的頭顱,殺回五神學院,繼續做他們這一批修煉者中的王者,然後朱可繼續默默地在學院遊蕩,或者就回到他的雙溝村,從此不再說一句話,從此不再相見。
朱可氣喘籲籲,癱坐在地上,再也劈不動了。
胄獸出奇的沒有離開,而是伸出頭,拱了拱朱可,然後靜靜地在旁邊趴著。
朱可仰麵躺在被他劈倒的樹幹上,默默地看著天,對胄獸說道:“厚臉皮,你說她現在醒了沒有呢?你說我該怎麼樣站在她的麵前?”
胄獸看了看朱可,一言不發,“嘖嘖嘖……”啃著樹皮,然後舔著上麵流出的汁液。
“說真的,我現在很怕見到她,見到她恢複冷酷的樣子,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能不能適應得了,這些年,我已經習慣她靜靜地讓我照顧了。她有她的世界,你知道嗎?她是修練者,能活很久很久,而我,你看,才進來幾年,已經長出胡子了……”朱可不管胄獸,自顧說著“或許我應該悄悄躲在這裏,等到通道打通了,就溜出去,方正我現在的劍法也不錯,回到村裏考個功名,當個武官也不錯嘛!”
“對,就這麼辦!”朱可說著,爬將起來,開始砍下一些樹枝,搭建木屋。隻是舉手投足間,有些落寞。
搭好了木屋,天也就黑了下來。胄獸看著沉悶的朱可,似乎是乏了,縮回頭和手腳,“轟隆隆……”滾開了。
朱可沒有點火,也沒有造床,就扯了幾片樹葉墊在身下,躺著。
夜色越來越深,他實在是沒有睡意,不由得抽出手裏的鐵劍,輕輕撫摸著劍身,偶爾歎一聲氣,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
劍身很光滑,反射著星光,散發出陣陣寒意。隨著劈砍的次數增多,這種寒意越加明顯起來。這應該是一把極為貴重的劍,永遠是鋒利的,從來不見鈍。
現在看來,朱可救了王夢笑一命,王夢笑贈送了朱可絕世的寶劍和劍譜,當真算是兩清了。
一隻小翼獸在屋外麵鳴叫,朱可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下意識地向王夢笑躺著的地方看去,才發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那岩壁,而是透著光的樹枝。
朱可苦笑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走出木屋,深深吸了一口叢林深處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
爬上一顆巨大的樹,站在樹頂就能到叢林邊緣那巨石的一部分,那巨石下麵,就是朱可住了五年的石屋。
石屋前麵,是因為那晚上朱可身上的保命符同時爆炸的緣故,被炸成的一大片空地,那些插著凶獸骷髏的樹樁依稀可見。一些樹樁活了下來,此時已經長成了一棵棵大樹。在另一旁,有一片綠油油的地方,正是朱可從叢林深處挖來的用不到的草藥。此時的石屋看上去,竟像是一個農家小院,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