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了,他感覺全身的熱量都在流失,也不知道這河流會通到哪裏去。
“別睡,梁曲軒!”宣世隸拍打著他的臉頰。
“冷。好冷。”他顫唞著發紫的嘴唇,感覺身子越來越沉,突然一雙手纏上了他的腰,緊跟著貼上來的胸膛和腰腹讓他覺得無比的溫暖。
“在堅持一會兒。看前麵,那個彎道處被衝出了淺灘,你盡量跟著我朝右邊靠,等到了那處淺灘,你給我拚全力的往上爬,如果沒力氣被衝走了,我是不會救你的。”
梁曲軒順著宣世隸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前麵河道改過一次道,衝出了一片淺灘。
宣世隸捏著他的大腿,似乎怕他被凍麻木了,抱得更緊了。
梁曲軒有些艱難的蹬了蹬腿,阻力太大,他咬破了手指尖,感覺稍微靈動了點,才屈起身體靠手掌的力量從靴子裏掏出了那把匕首。
他們幾乎是被水流撞上河岸的,不待他們爬上淺灘,那河水又拖著他們要往前麵衝去。梁曲軒把匕首往岸沿上用力一插,這才暫時穩住了身體。宣世隸比他有力氣得多,兩三下上了岸,一把把他拖了起來。
梁曲軒躺在河岸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累得不想動了,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宣世隸踢了他一腳,“起來。你有臉睡嗎?叫你不要跑不要跑,你不聽,現在好了,掉到這條暗河裏麵,如果出不去,我先殺了你。”
梁曲軒委屈得很,剛剛又被驚了,神智凍的半是迷糊,抱住宣世隸的腳哭喊起來:“老子也不想啊!我出門踩狗屎了,上個妓院也要遭受這無妄之災。以為終於逃出來了,以為遇到你了,老子終於可以放心了,怎麼知道這狗屁地方有條暗河,我還掉了下來!”
“也不是出不去,既然是河,最後肯定是要通到陸地上的。起來吧,我們順著河道走,應該能走出去。”宣世隸安慰道。
“我好餓。”
“隻能先喝點水,暫時填一下肚子。”宣世隸從衣服上撕了一段布料,纏在手上,去河裏捧了一些送到梁曲軒嘴邊,滴滴浸浸的隻剩一小半了,梁曲軒跪起來,像小狗一樣舔起來,舌尖隔著布料觸到宣世隸的掌心,弄得癢癢的。這樣來來回回十幾次,梁曲軒終於有些力氣了,等到宣世隸再趴在河岸捧水的時候,梁二少想,就這麼把他踢下去的話,他算是報仇了吧,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即使是回了營地,大可以說並沒有見到湛王。
當然,他本來隻是想想,可宣世隸捧著水送到他嘴邊的時候,他一個沒封住口就說出來了:“我剛剛想把你踢下去。”
宣世隸咬著牙笑了,鉗製著他的下顎,一口吻了上去,執拗的掃過口腔裏的每一處地方,又是凶狠的反複頂弄他的牙齒和牙齦,像是要把這一片沃土全部耕耘一次,種上屬於他的特有味道和標記。梁曲軒感覺整個腦袋都麻木了,身體裏的氣體都要被他吸幹了,他才慢慢退了出來。
“欠教訓。”
那彎道應該是長久以來被衝刷導致泥土鬆軟,結果踏了下來,形成了新的河道,所以順著河沿,他們一路走最終是肯定能出去的。
前麵的地方還由於缺口加上河水反光,隱約能看出人的輪廓,可是越走越黑,越看不清四周的情況。
“手給我,貼著石壁走,不要離河太近了。”
“我們真的出的去嗎?如果死在這裏了怎麼辦。”
“你說你自己嗎?如果你有未了心願,倒可以給我說說,等我出去了,若是想得起來,我便幫你完成。”宣世隸調笑的說道。
“那你根本不該跳下來啊。”
“對,我不該跳下來,我連夜趕路潛入敵營來救你就更不應該了。梁曲軒,你到底是天生就沒長腦子呢?還是河水把你腦子給衝壞了。”
“你才腦子壞了。”梁曲軒小聲的說到,不過宣世隸的話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可以忍受別人對他壞,對他差,甚是是看不起他,鄙視他,但他忍受不了有個人豁出命的對他好,那會讓他覺得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實。他是梁二少啊,那個混吃混喝毫無作為的二少,那個隻會惹身邊的人生氣的二少,那個永遠得不到最好的東西的二少。
宣世隸見他沉默下來,以為是鑽進會死在這裏的牛角尖了,用力握緊他的手,“放心吧,出得去的。”
梁曲軒覺得又走了好久,走到那握在一起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水,終於看到前方漸漸透出了光亮。“出口,前麵是出口。我們到了。”
他們大步的上前,卻發現腳下的路全部斷了,前麵隻有激流,那光亮是從幽幽的碧水中透出來的。
“這洞穴外應該是湖泊,我們隻有從這裏潛出去。”
梁曲軒看著河水裏透出的光,大吼了一聲,“死就死了,反正有個人陪,怕個屁。”說完也不等宣世隸了,深吸一口氣,雙臂一伸,就登入河水中。
他甚至不用遊動,直接就被水流衝了出去,梁曲軒心下已經沸騰了,一過了洞,那水流就平穩多了,果然是衝進了湖裏。他劃動著四肢往上遊去,原來離湖麵並不遠,不過幾下就從水裏麵冒了出來,他不管不顧的狂笑起來:“出來了。喲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