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寫地說
並非督主,而是整個西廠都不複存在了。
“可是……那些舊部呢?”
“之前安排好了,你也知道。”雨化田垂下眸子,看向風裏刀握緊的手。
“被東廠抓著的人呢?”
“沒有。”
“沒有?”
“他們不過是想再見我一麵罷了。”雨化田疲倦地皺了皺眉,微微闔上眼睛。風裏刀將他扯過來
抵在肩上:“都說了你眼睛才好,不要用過頭了。”雨化田不答話了。
“我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坦誠相對?”風裏刀無力地歎息一聲。
幾日前他們離京,風裏刀頭一次看見自己和雨化田的通緝令,那畫像上的人醜得不敢恭維,風裏
刀覺得自己就算站在畫像前頭都沒人把他給認出來。隻是那時他瞥見了一小行字,大概是勸其自首雲雲,下麵還寫了西廠舊部被抓的消息。風裏刀強壓著緊張關掉窗子,這種做法無異於掩耳盜鈴,雨化田應該也看見了,隻是他們誰都沒有提起。
這幾日風裏刀有所感覺,晚上雨化田會和一些人見麵,甚至還有趙二。他大概猜得出雨化田在猶豫,西廠畢竟是他的心血所在,他自己說散了,實則那些舊部仍然忠誠。風裏刀也是矛盾不已,他自然和雨化田站在一邊,但另一方麵,他又希望和雨化田守著小日子過,或者逍遙江湖。
兩個人不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隻要在一起就沒什麼問題了,現在看來也並非如此。風裏刀並不喜歡京城,他更願意做得事情大概就是探寶之類的事情,或者每天隨便插諢打斜地賺點錢。放棄江湖這種事情他不敢想,他頂替雨化田做官的那次已經讓他深有體會了。
“走吧。”耳邊傳來雨化田的聲音。
這句話在他們之間說過了無數次,卻像是仍然在原地踏步:“去哪裏?還是龍門?”
“……不去了……”
風裏刀想問原因,想了想還是算了,又問:“那你想去哪裏?”
“想看日出。”
“去那種很高的山上看麼?”
“嗯。”
“那我們去泰山吧,那裏看日出,就像太陽在你頭頂上出來,伸手就可以摸圌到一樣。”風裏刀笑著說完,牽著雨化田向客棧走回去。
“其實你說得對,我不甘心。”雨化田的聲音飄渺地擦過耳畔,風裏刀隻是握了握他的手,不在意地聳聳肩。
“但至少現在隻是想去看看日出。”
“那就去看罷。”
其實風裏刀自己也明白,雖然自己口口聲聲說想要瀟灑江湖,實質上他仍然抵抗不了當官的誘圌惑。他同雨化田一樣,一麵想要同以前一樣,一麵又羨慕著另外一方。不過也罷,大不了就是看看日出又回去殺殺東廠,其實也是挺有樂趣的。
清明番外
風裏刀翻了個身,撲了空,嚇得立刻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旁邊本該躺著一個人,現在不知所終。風裏刀強自穩住心神,四處看了看,眼睛正好對上一尊佛像,大大地鬆了口氣,這裏是佛音寺。從床上跳起來,風裏刀隨手抓來一件大氅披上,拖著鞋子就跑了出去。
庭院內有僧人在打掃,風裏刀心急地問道:“他去哪裏了?”
僧人道了聲佛號回答:“後山。”
“謝謝。”風裏刀立刻又向後山奔去。
等著他一路跑到了山腰才看見雨化田圌靜靜地立在那裏,望著一座墓碑出神。“你怎麼不多穿件衣服出來?”風裏刀皺著沒看見雨化田一身單衣。
雨化田轉頭看見了他,微微皺了皺眉:“你怎的這副樣子就跑出來了?”
風裏刀尷尬地看看自己,訕訕道:“剛剛跑急了,摔了一跤。”
“髒。”雨化田伸手擦了擦風裏刀臉上的泥土。
“我去換身衣服,在幫你帶一件,等等我。”風裏刀說著要走,卻被雨化田抓圌住了:“不用了,我同你一起下去。”
“不用再待一會兒麼?”風裏刀有些遲疑。
“嗯,不用了……以後,大概就不來了。”
“你……”風裏刀收住了口,隻道,“好,下去吃飯罷。”
風裏刀把大氅脫下想給雨化田披上,卻被閃身躲過:“你還是自己披著。”想來大氅剛才給弄髒了,風裏刀也不堅持了,牽著雨化田的手往山下走。
兩人走到山下的時候,太陽才出來。雨化田眯了眯眼道:“看了這麼些年了,居然還覺得不膩。”風裏刀笑道:“等你看膩了地上的日出,我們就去看海上的日出,反正時日還長得很,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