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粉粉的唇流了下來,太子爺皺眉:“什麼毛病,睡覺還流口水?”
沈文蒼伸手把娃娃的衣角揪起來在他嘴邊擦了擦,道:“還小呢,對了,他有名字了麼?”
太子爺道:“不清楚。”於是高聲向外喊道:“小朔子,這小孩有名了麼?”
守在外麵的小太監恭敬答道:“萬歲爺前幾天剛賜了名,喚喻柏,念在皇後娘娘辛苦,又加了外戚的楚姓。”
沈文蒼微微一笑道:“秦楚喻柏?倒是個好名。”
太子爺繼續低頭戳包子臉,低聲抱怨道:“都比我的好聽,父皇怎麼這樣!”
“又念叨孤什麼呢?”
倆人馬上收手乖乖站在小床邊,已身為帝王的秦尚走進來,抱起正睜著眼四處瞟的娃娃,逗弄一陣,朝站在一旁的小太子道:來看你弟弟?”
小太子:“給母後請安,順便過來看看。”
秦尚笑道:“我看你給你母後請安才是順便。”語畢皺皺眉,指腹在娃娃嘴邊擦了擦,奇怪道:“前幾日怎的沒發現,這孩子有流口水的毛病。”說完叫了奶媽來看。
奶媽“哎呦”一聲:“小祖宗誒,這臉不能亂動。”
秦帝黑著臉聽完奶媽的一番解釋:小孩兒的臉頰最不能捏,捏得多了長大是要留病的。
站著的倆人一臉愕然,沈文蒼低頭用右肘撞了撞旁邊那人:“叫你別戳吧。”
太子爺簡直要被氣死,父皇本來還不知道,他以為自己聲音很小麼?
於是太子爺被罰了麵壁,伴讀自然得跟著。
祠堂裏縈繞著股檀香味兒,莫名的沉重感。
倆人沒用蒲團,隻是膝蓋著地硬生生跪著。
太子爺跪著,邪火亂竄:“你是不是傻啊!”
沈文蒼昏昏欲睡,聽到這句轉過頭來:“本就是你的錯,怪我幹甚。”
太子簡直要崩潰:“你不說父皇能知道麼?!”
沈文蒼不甚在意地輕哼了兩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太子抓狂了一陣,頹了,低著頭暈乎乎地看地麵:“讀書讀傻了,我一定是瘋了才和你一起。”
沈文蒼閉著眼打發時間,聽到這句有點小難受,但也知道這太子爺氣急了什麼話都說,就悶悶低著頭作罷。
早上倆人都起遲了,趕不及早飯,挨了一上午,中飯沒吃,晚飯沒吃,小身板都有些受不住。
守在外麵的小太監也念叨著這是不是罰得太過了。
大半夜過去,兩人都賭氣沒說話,累得極了,困極了,也餓極了,偏偏膝蓋下都酸酸麻麻地一片,睡不著,隻能硬生生挨著。
翌日晌午,小太監探頭進來,一臉擔憂,生怕這倆小祖宗支持不住。
要說這小太監也夠木訥,人家主子挨餓起碼還偷著送點東西,他倒好,就老老實實地站著。一動不動。
倆小孩的身形漸漸開始晃悠,額上滲出虛汗,嘴唇泛白幹裂。
太子爺扶住腦袋晃了晃,輕聲道:“喂,還活著沒?”
“嗯”小文蒼耷拉著腦袋答應一句。
太子爺動了動,蹭著往旁邊挪了挪,想湊近點互相靠著,不料一動,膝蓋上就針紮似的痛,“呲”了一下,輕抽口氣。
小文蒼應聲睜眼,懶懶問道:“怎的了?”
太子爺搖頭道:“沒事。”繼續蹭了蹭,挨到月白的袍子,鬆了口氣靠過去。
小文蒼被這一靠,也有點打晃,頭一歪也靠在對方身上,兩人呈等腰三角形靠著。
直到傍晚,才有人慌慌忙忙地尋了來,說是太傅和陸老將軍見太子沒來上課,才問了問,結果秦帝也忘了這回事,著人去東宮裏找,也沒人,這下皇後慌了,親自帶著婢女一處處找了過來,發現挨在祠堂門口打盹的小太監。
祠堂裏,檀香彌漫,數座秦氏祖先的牌位下,兩個小小的身影,一白一黑,神智不清地互相靠著,臉白得沒了活氣。
於是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倆小孩缺了兩天的水,又沒休息,沒吃飯,一被扶著躺下就緩緩昏了過去。
折騰了幾個時辰,太醫才道,小太子和沈家小公子這次虧損得厲害,得好好休養一陣,算是沒性命之憂了。
皇後心疼地坐在床邊,木床上倆小孩並排躺著,小太子緊緊攥著另一個小孩的手。
許是渴得厲害,小太子淩晨就醒了過來,胡亂喊了一聲,婢女匆匆喂了杯水,他抹抹嘴角靠在床頭,有氣無力道:“沈文蒼那小子呢?”
婢女答道:“皇後娘娘剛來過,說是太子爺已經大了,這床兩人睡顯小,就將沈公子挪到了隔壁房。”
太子爺“唔”一聲,不太高興,坐在床邊囫圇地吃了頓飯,又抱著被子睡過去。
沒睡一會,快到中午的時候就醒了,摸著下了床去找沈文蒼,小腿還是麻的,膝蓋也鈍鈍地疼,他一推開門就看到裏間沉睡的白色身影。
小太監小聲道:“一直睡著呢,還沒醒過。”
太子爺頗不習慣地坐在床邊,沈文蒼還是一如既往的文雅睡姿,輕合著眼,錦被蓋在胸口,雙手蓋在被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