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怔怔地想了一會,重重地點頭。
……
秦森閉了閉眼,氣力有些不濟,他躺在玉枕上,側首半晌,聲音嘶啞道:“抱歉,文蒼,我不是斷袖之輩,對你,隻是兄弟之情,僅此而已。”神情依舊平靜。
“……”
“哦”沈文蒼點點頭,轉身慢慢走了。
躺椅明明是在屋裏,他卻搖晃著,走到了院子裏,扶著石桌坐下,麵無表情。
夜風清涼,彌漫著淡淡的酒氣,石桌上,一人伏在桌麵,頭埋在袖上,雙肩輕顫,漸漸變為劇烈的顫唞,沉悶的哭聲傳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大,變成號啕痛哭。
屋裏,暈黃的燈還亮著。
床上的那成魔的東西閉著眼睛,不發一言,
作者有話要說:唔,是這樣的……
☆、第四十四章,又是誰在自作多情
小鎮裏年輕的男人都被征用去了,所以縱使是戴著鬥笠走在大街上,沈文蒼還是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他買了些茶,又走了回去。
推開小院的門,滿目荒草,安靜得嚇人,去煮了茶,然後拿了把木椅坐在床邊念書,不論是雜談還是書生和小姐的故事都被同個語調念了出來,不帶任何感情的,念著念著還會沒了聲兒,兀自神遊了。
秦森的大多數時間還是昏睡著,頭發鋪在枕麵上,臉色慘白,卻十分安然。
院子裏的小鬼時常扒著窗沿探頭看,卻久久不見動靜,不由得納悶。
快到夏日,太陽也大了起來,白日裏鬼魂們大多都倦怠了,縮在陰暗的角落打盹。
念完一本,沈文蒼把書合起,看著床上那人。
秦森被看得久了,也睜開眼,道:“何事?”
沈文蒼搖頭道:“無事。”
然後走了,走去哪裏,不知道,總之是走出了秦森的視線。
這千年的日子不是白熬的,所以即使是躺在床上,聽不見任何聲響,見不到想看的人,他還是能過上一天。
有一天,沈文蒼念了個傻書生的故事,秦森不由低笑出聲,咳了幾下。
沈文蒼從書裏抬眼看他:“好笑麼?”
秦森點了點下巴,道:“小柏呢?”
沈文蒼平靜地翻過書頁,道:“與陸舜在一起。”
秦森現在聲音還是很低啞,有些無力,說得長了就成了氣音:“他們,和好了?”
沈文蒼漫不經心道:“嗯。”
“扶我一下。”
沈文蒼放下書,起身托起他的上身,扶著秦森靠在床幔邊上。
動作間牽動胸口的傷,輕微悶哼一聲,說不出話,兀自閉目靠著。
傷口愈合得很慢,將近半年過去,穿透的刀傷還是沒有結痂,每動一下,猶如當時匕首入骨時的疼痛,臉痛得沒了顏色。
屋外有人敲門,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道:“有人在麼?”
沈文蒼去看門,微微笑道:“有事麼?”
女人作婦人裝扮,但還是透著股小姑娘的羞澀,低聲道:“家裏的男人都被征去了,能否請先生幫個忙?”
沈文蒼微笑道:“當然。”
於是就跟著去了,進了一個院子,進了一個黑黑的廚房,替女人把放在高處的鍋碗拿了下來。
女人欠身連連道謝。
回到屋子的時候,秦森正靠著床頭看他,沈文蒼一怔,忽略鼻尖的酸意,低聲道:“怎麼了?”
秦森麵無表情道:“餓了。”
沈文蒼疑惑道:“要吃飯?”
“算了。”沒頭沒腦的一句,然後就把頭偏開了。
沈文蒼在某人無止境的“餓了”“冷了”“困了”中頓悟當時被自己刺了一刀時候說的那句話。
過了半月,秦森可以自己靠坐起來看書,兩人之間的交談就更少了。
期間沈文蒼回了一趟鬼城,把自己那時用過的木輪椅拿了過來。
秦森喜歡坐在樹蔭下看盛夏的陽光,半眯著眼睛,向後靠著。
沈文蒼站在一旁陪他。
忽然輪椅被搖動,退出樹蔭,又打了個圈,秦森背對著烈日坐著。
沈文蒼錯愕地看著他。
熾烈的光從他背後打過來,表情反而看的不是那麼清晰了,仿佛秦森坐的不是輪椅,而是王座,微揚著下巴,神情肅穆而安然。
他的背漸漸躬了下去,手肘支膝,交握的雙手支著垂下的頭,一動不動。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微微沙啞的聲音傳來。
沈文蒼垂眸:“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
“哦”
“有多喜歡?”
“……很喜歡。”
“那幹嘛還要成親?”
“你不是不喜歡我麼?”
“哦,是。”
“那幹嘛最後還那麼狠?”
“不知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