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麵時,黑發的魔王已經潛到了湖中央,放鬆自己漂浮在水麵上,他不由喃喃自語。

「而我……又是誰呢?」

意念一動,空氣中蒸騰翻滾的水氣便凝聚成一麵水鏡,清晰的映照出魔王的影像。

--烏黑筆直的長發飄散在水中,高大健壯的身軀上每一塊肌肉都處在最完美的狀態,古銅色的肌膚光滑富有彈性,上麵彌漫著象征魔族最高等級的青藍色圖騰花紋。這具軀體的主人有一張刀削般的冷峻麵容,一對毫無感情的血紅眼眸。

很熟悉可是也很陌生,他知道還有很多隱藏起來的東西,比如尖利的爪子和獠牙,背後三對烏黑的骨翼……那也是他身為魔王力量的象征。

可是亞曆士覺得自己不像那些部下們一樣喜愛炫耀那些力量的象征,甚至作為種族特征的尖耳和圖騰他看著都覺得厭惡。

沒錯,就是厭惡……為什麼身為偉大一族未來主人的他,會發自內心的厭惡自己還有同族們的樣子?

他真的很迷惑。

還有他在這個噩夢城裏處處掣肘的境況。

那些看似忠誠的臣下其實一點主見都沒有,隻會唯唯諾諾的作應聲蟲,唯一頭腦清醒些的那個宰相隻怕根本打算將他弄成傀儡……算來身邊真正可信的,居然隻有頭時不時鬧失蹤的飛龍!

「真諷刺啊……」

表麵看上去是整個魔境的主人,實際上除了那些力量和自由出入結界的能力外,一點實權都沒有。

嘴上自嘲的嘀咕,紅色的雙目中卻燃起挑戰的光芒--

很有趣呢,不是嗎?那些脆弱的人類一點都不值得他動手,但是同為魔族的那些各懷鬼胎的老鬼拿來祭旗,卻是剛剛好。

薄薄的唇不經意的勾起一個冷酷而充滿魅力的笑。

亞曆士並不知道是為什麼,就在下定決心和烏得克為首的魔族元老們作對的那個瞬間,沉鬱多時的心情驟然雲開霧散了一小半……好像他天生就該和那些魔族為敵一般。

剩下的那些積壓在內心的空虛和寂寞,恐怕隻能找到那個時刻迷惑著他的人影才能填補了。

有金色或者銀色的長發,和一雙藍到透明的眼睛的纖細美麗人兒……不是找不到這樣形貌的男女待者,身體卻絲毫提不起一點欲望。

就算烏得克那個老賊為了取得他的後代,在飲食中加入了催情的巫藥也無濟於事,亞曆士覺得自己下意識的在信守著什麼承諾。所以寧可欲火焚身的毀了大半個宮殿也不肯隨便找人交歡。

「不管你是誰,能夠這樣影響我--那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覺得時間差不多到了晌午,自己已經放夠了那幾個老匹夫鴿子的年輕魔君跨出水麵,信誓旦旦的握緊了拳。

這是賭上他作為魔王自尊的誓言。

能這樣幹擾到他的心魂,甚至連翻滾的魔欲都能壓製的存在,怎麼能讓他從指縫間溜走!?

夢中的人啊……哪怕你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我也會徹底把你拉入現實,留在我的身邊的,永遠不能離開……

「啊嚏!」

對已經化為魔王的騎士因殘留的愛念而備受折磨,甚至賭天發誓要如何如何的事毫不知情,正襟危坐聽取部下報告的某「夢中人」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長官,看來有人想您了哦。」

因為這是在召開軍事會議的緣故,在場的死亡騎士和其他將校都隻稱呼霖為長官。

本該嚴肅的氣氛絲毫擋不住某些油嘴滑舌的囂張家夥胡言亂語的勢頭,自從第一次軍事會議以來,這個「銀翼習俗」已經讓帝國學院派軍官們驚駭到麻木,開會都不敢戴眼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