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有些乏,桑荼說,許是因為在房間裏待太久了,手腳想要活動。
其實我並不喜歡待在封閉的四方框子裏的,隻因它束縛了我的靈光,明明能看到更廣闊的地方,偏要被這厚厚的墩牆子生生給劈開。
我想我隻是沉睡了太久,身體還未靈活過來,所以才不想動。
腦子也有些遲鈍,常常桑荼在我麵前揮著手喊了我幾次,我才回過神來,回神半刻,她說了什麼我又記得不大清了。
我問過時朽,他說我的現象最正常不過,隻要過些時日就好。
時朽是藥王老太君座下的第一弟子,精通各界仙丹藥草,又有一雙起死回生的巧手,雖然他總說神外有神天外有天,不敢位坐第一,但至今也沒人敢對一入座,所以這千萬年來,藥仙王的頭位一直空著。
他說的話我自然是不敢懷疑的,我懷疑的是我自己,也懷疑那些時日的長度。
阿母說,我足足沉睡了一百年。
這對一個神仙來說,時間並不算長,對一場曆劫來說,更算不得什麼苦,可偏偏醒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和以往不一樣了。
許是睡了一百年,空出一百年的記憶,總歸是缺了一段,心中的沉悶大概便是這樣來的,我尋不到另一些更好的解釋。
說起曆劫,要從三萬年前說起。
三萬年前,我還是個小仙,在家裏本就最小,仙位也低得不能見人,隻因我懶惰得慣,對那些修煉之術又提不來興趣,秉著得過且過的慵懶態度,也能逍遙自在。
且有阿爹阿母的寵愛還有幾個哥哥的保護,我混得跟個山中霸主無二,又有帝姬身份的錦上添花,我若說一,山中小仙絕不敢說二。
可突然有一天,阿爹從天宮匆匆回來,直接拎著我的脖子把我摁在一個仆算子老頭麵前,說是給我算命。
這可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從來都是神仙給人算命的,現在反倒來了一個顛倒,我替自己感到沒麵子的同時,也看不起阿爹。
居於阿爹對我一個勁兒的擠眉弄眼嚴肅警告,我乖乖地坐在那裏,聽那卜算子的說了一大串騙人的鬼話,本想著聽完就能離開,但最後被他戲弄了一遭。
卜算子大言不慚地說我命中注有大劫,此劫非升仙之劫,但其之凶險卻可與天劫比擬,稍是處理不慎,恐有魂飛魄散之憂。
我稍稍順了一下他的話。他說我注有一大命劫,經曆了還不能逐升仙位,這言外之意便是我要白白受了這份苦難,受不了就得被拆了仙根碎了魂魄,最後還天地不容。
“去你的扯淡。”
我抬起腳就想去踹他,他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站在我伸腳夠不著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真後悔沒早點封住他的嘴,或者早點出腳,他也就被我踢出仙山了,可現在手臂被阿爹緊緊揪住,動作不靈活,看著還很狼狽。
阿爹把我拉到一旁,表情嚴肅地跟我說了那仆算子的身份。
我驚訝於那看起來賊裏賊氣的老頭竟然還有仙根,尤其他還是昆宗仙君的座下第五弟子什算,隻因曆劫才下了凡間輪回。
昆宗仙君,那可是仙界無人不知的大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