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改朝以來,即托病不出,病榻纏綿半年之久,已於一年前辭世。臨終前,望著跪於床前的玉清存,玉相久久沉默,終於長歎一口氣,閉目不再言語,不多時就去了。

玉清存心裏沉痛,他明白老父不言之意。念及此世,隻怕要抑鬱終生了。傾力扶持君成,那是不忠;與劉殷等一樣作為,那又是不義。斯世何世,又何為生就這滿腹才華?

玉清存心下悲苦,連連灌下了三杯酒,這抬手又為自己斟了一杯,正欲仰頭喝下,一隻手按住了他。

“存卿,這又是何苦?”

玉清存推開那隻手,慢慢轉身看向君成,迷茫得仿佛不認識他一般。

但見微光之下,君成的麵容俊朗如初,卻一身龍袍華麗流光。玉清存張著雙眼,楞楞地看了半晌,忽然流下兩道淚痕。他神色慘然地吟出了一句:“人生——願止於初見。”

君成乍見玉清存的眼淚,不禁一驚,但聽他接著說了這麼一句,更是心下大痛。他走上一步,伸出雙臂,就將玉清存攬在了懷中。

感受到懷中人比往昔消瘦許多的身軀,君成更加著勁地抱住了這清冷的身子。

酒意衝擊之下,玉清存情緒越發難以控製,他任由君成抱著,傷痛之下已不知身在何地,隻倚著君成抽噎出聲。

“清存,難道我得了天下,不該是能讓你如魚得水,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負麼?這——這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初遇

七日之後,城中百姓蜂擁去到午門前。這是劉殷等人斬首示眾的日子。秋風蕭瑟,玉清存一人一馬一琴,悄悄地離開了京城,來到了昔日朋侶常做聚會之地——鬆風岡上的溪回亭。

溪回亭依舊是滿目蒼翠。更昔日吟詠猶在柱前,曆曆筆劃,如夢前塵。至此境,有誰能禁?

玉清存憑欄良久,一身悲愴,無盡傷懷不絕湧來。他不禁猛然回身,拾起心愛的伏羲琴,左手輕按,右手五指向弦上堪堪揮去,一聲清響,隨後更是綿綿不絕。聞之漸若裂帛,鏗鏘而欲奪人魂。

如此一番之後,琴聲慢慢轉為沉鬱,但聽他更和琴高聲唱來:

臨秋山以流涕兮,傷去日之無回。

高木鬱鬱猶接雲兮,惟隻影以空徊。

昔日朋侶今為鬼兮,傍清溪更誰陪。

何生我材於當世兮,與霜電使悲摧。

天之高迥莫我應兮,將終日以推杯。

瞻前路之晦暝兮,盡西風之城隈。

唱罷,一串滾拂音,坐倒弦旁,淚流不止。他這一哭,正值風卷秋岡,作弄得鬆愁溪泣。玉清存自昏蒙中放眼看去,這天地草木似皆欲失其光華。

也不知過了多久,鬆風漸歇,玉清存恍惚間似聽到“錚——”的一聲琴聲。他心下詫異,轉目四顧,卻見林木蕭蕭,沉靜如初,並未見到有人。

正當他以為自己聽差,欲待不去理會時,那琴聲又錚琮而起,從容傳來,聽去雅淡忘俗。這琴聲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似乎響在四麵,宛如飄渺來自天際。玉清存不由起身,茫然四顧,依然是不見有一絲的人跡。

玉清存細聽琴聲,但覺一時如身置空茫大地,長天遙山,客衫彳亍,漸行漸遠。忽而視界開闊,萬裏濤卷,不盡長河,浩浩東流,更孤鶩斜陽,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