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平心而論,許玄熙與李群真的是璧人一對,兩人相貌氣質皆是十分出眾,一同周旋於人群中也是進退得宜合作默契。
連我也不由想給他們祝福。
垂下眼,我呷一口杯中金黃的液體,抬眼再看去,那兩人已經在和江景澄說話。
江氏公子江景澄。
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的江景澄,連我這個吃閑飯的人,也知道他的輝煌戰績——那是一個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人。哈佛經濟學與法律的雙學位,回國後蕩平許多想篡位的親戚,讓江氏老爺子成功退位安享晚年。他執掌江氏這幾年,業績驕人自是不必說,難得是在商言商,不論與他是敵手還是朋友,竟都眾口一詞,對此人稱讚有加。
再看一眼江氏公子,我不得不承認,他的風度姿容的確是我平生僅見。隻淡淡一個微笑,就讓人頓覺眼前一亮;雖然態度略有些凜然,可還是讓人生出想親近的心意。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眸,其中流光溢彩,幾乎要攝人魂魄。
竟連許玄熙也被比了下去。
此時他正低眉斂目與許玄熙說些什麼,我瞧許玄熙低低的應了,又說了句什麼,朝我看了一眼。接著江景澄離開,又同他人應酬去了,許玄熙則把李群留在原地,朝我走了過來。
“小米,今晚覺得還好麼?”許玄熙走進我藏身的暗處,抓住我的手臂,輕輕揉了一下我的頭發。
我卻覺得他捏著我的手臂,用的力氣大得出奇,痛得我微微皺眉,陰影裏卻看不清他的神情。
“啊,抱歉。”仿佛覺得有些不對,許玄熙連忙放開我,“弄疼了麼?”
我聽出他聲音裏的一絲振動,有些奇怪,“玄熙,有什麼事嗎?”
“能有什麼事?”許玄熙笑笑,“隻是看你來了又不出去見人,老把自己藏起來做什麼……”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仿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許玄熙接下去,“小米,我們在一起你記得幾年了?”
“過了今年九月,就是五年了。”
“你記得倒清楚……”許玄熙輕輕說,仿如歎息。
我怎麼能不清清楚楚的記得?
五年前的九月,我還在英國留學,之前全靠父兄支撐家族企業,全然用不了我操心,生活輕鬆愜意,也有不少人靠看我的臉色混日子過。也就是在那個九月,我們在那場金融風暴中破產,父親心髒病發作一去不回,兄長受不了這個打擊一蹶不振,我身負巨債,被迫回國。
從前人人對我都是溫情麵孔,到那時卻全變了樣子,一時間嚐盡世態炎涼。
昔日與我交好的朋友,隻剩了一個穆深宇。可他也是自身難保,並不能幫助我。
那般的情形下,許玄熙出現在我的麵前。
說我是被他買下的也不為過——他助我還清債務,我從此住進他的豪宅,成為他的私人助理。
從公司到住所,從床上到床下,無不盡心盡力。
原來我也曾想過,將來會無法接受自己,會無法麵對世人。
五年後的現在看起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大家都是來去匆匆,沒有幾個人會專心顧慮別人的事情。偶爾有幾個議論的,我也很快習慣。
能很快的習慣,真的是有很多好處呢。
我看向許玄熙,他似乎真的是有心事。
許玄熙又看我一會,像是在斟酌用詞,考慮該如何開口,半晌才道,“小米,你知道的,我最近一個項目有些問題,需要大批資金支持計劃……所以……”
他嘴張了張,“……所以……”
“玄熙要介紹我認識誰??”我算是替他解圍。
許玄熙呆了呆,拿著酒杯的手似乎僵住了,過了一會他走出了牆的角落,說,“跟我來吧。”
我並沒有立即跟上去,隨手取過侍者托盤中一杯冰水灌下去,隻覺得寒氣順著喉嚨瞬間漫過全身。
第二章
許玄熙介紹給我認識的人,是江景澄。
我略微一愣,隨即笑起來,“江先生,興會了。”
江景澄伸出手與我交握,淡紅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來,“程雪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