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兩次顧森霆的公司,卻得知他最近都在外地出差。
項目遲遲無法推進,無論她畫什麼,奈何橋都會回複一句“重畫”,可她問對方喜歡什麼樣的畫,有沒有例圖,對方卻遲遲不回應。
裴絮簡直想吐,她忍不住跟徐照吐槽,徐照非常訝然。
“可是我們顧總是個很好的人呀!我們公司公認他做事效率高,講道理,不會亂發脾氣,也很體恤女員工的,這……”
她有些同情地看著裴絮,裴絮歎氣:“可能是涉及到私人問題上,就要求比較嚴格吧。”
徐照安慰她:“實在不行,你別給他畫了!我聽聽都生氣,對不起啊裴絮,我也沒想到顧總私下這麼龜毛。”
裴絮趕緊笑道:“沒事的呀,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是好心,我再試試吧!”
畢竟,錢她都拿出去用了,如果畫不出來,暫時也實在沒有錢還給人家。
裴絮把第七幅底稿發過去,奈何橋的回複讓她瞬間炸毛。
“重畫。”
她實在忍無可忍:“重畫?你是機器人嗎?自動回複?我把你的喜好全部調查了一遍,你喜歡山水畫,尤其是吳大愷的青綠山水畫,杯子和襯衫上都印著山水圖!可我畫了好幾幅山水圖,你都不滿意!你要是不滿意,你倒是說說哪裏不滿意,你也不說,顧先生,你這樣的話,我沒法畫的。”
對話框裏再次彈出來兩個讓裴絮崩潰的字。
“重畫。”
裴絮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氣道:“老子不畫了!誰愛畫誰畫!”
她顫抖著手打下一行字:“不畫,解約!”
隻是,她還沒有發出去呢,對話框裏顯示出一行黃色的圖標。
“對方向您轉賬一萬塊。”
裴絮一頓,刪掉已經打好的字,虔誠地輸入倆字。
“好的。”
隻要給錢,重畫多少次都行!
奈何橋又發來一行字:“加錢一萬,畫到我滿意為止。”
裴絮利落地收了錢,發過去一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又承諾道:“好的!我繼續畫!”
她又連著趕工,畫了一副圖出來,這一次卻並沒有那麼容易。
思路卡殼,外加她腱鞘炎發作,疲憊得很。
有時候耗神,比幹體力活還要痛苦。
圖發過去,裴絮默念:“三,二,一……”
果然,那邊“叮”得一聲發來兩個字:“重畫。”
裴絮歎歎氣,坐回到椅子上,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想起來自己今天的藥還沒吃,趕緊地去倒水把藥吃了,吃完藥,忍不住對著自己的手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腱鞘炎再次發作,遭遇史上最難伺候的甲方爸爸!”
配圖是她的右手,但朋友圈剛發出去,裴絮一頓,想到了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人關心她也有人看她笑話,又想到自己竟然忘記屏蔽奈何橋了,她不想惹來那麼多麻煩,再次輕輕一點,剛發的朋友圈便刪掉了。
生活再苦再累,還是要繼續呀。
裴絮揉揉自己的腦袋,趴在桌上哀嚎一聲:“啊啊啊啊啊!”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重畫”兩個字!
裴絮剛嚎完,手機就又響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就瞧見奈何橋發過來一幅圖:“就這個吧。”
那是裴絮發給他的第一版圖。
果然,甲方爸爸讓你改上無數次,最終還是會來一句還是第一版最好。
裴絮簡直要吐血,但還好底稿定下來了,她趕緊回複努力不給奈何橋反悔的機會。
“好的顧先生!明天我就過去開始畫!保證讓您滿意!”
此時,奈何橋坐在位於三十二層的辦公室內,點開剛剛保存的那張照片。
女人的手很白,不算纖瘦,帶些圓潤的意味,指甲蓋粉嫩宛如珠玉,手背上斑駁一片,細細小小的傷痕不少。
手背上那些傷痕中間,夾雜著一片小小的淤青,像是輸液留下的針眼,他仔細地看了很久,整個人宛如凝固了一般。
心裏本該麻木的地方,卻慢慢地爬上許多酸澀。
生活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最想要的那張牌,被人輕易地搶走,卻這般不懂憐惜,打成了這個樣子。
真他媽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