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林德平知道韓庭方來探望兩人,雖然有些訝異,但他們本有交情,席間十分殷勤周到,一頓飯下來倒也是賓主盡歡。
離去時,映秋水見韓庭方心情似乎明朗了許多,隻道他或許是想通了。
「莊主,映姑娘好像變得更美了。」回程的船上,尤四找了話題和自家莊主聊著。
「林德平對她很好啊,林府四處都種滿了柳樹。」
韓庭方「嗯」了一聲,又道:「現下應該叫林夫人了。」尤四隻是心道:莊主這趟特地來探望映姑娘,現下應該是放心了,難怪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
韓庭方這時想起了映秋水先前說的話:「直到我遇上了德平,這時我才能告訴你,我已經放下了,放下了......緣來如此......緣來便是如此。」
秋水現在過得很好,她已經放下了。林園中楊柳青青,枝葉繁盛,春意十分。
緣來如此麼,可是我......
尤四一抬眼見莊主望著離去的方向,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糾結。
回了蘇州後,處理公務,練武,指導弟子,一切如常。
隻是管事田永麟卻有些擔心。
「田管事,你有沒有覺得......師父最近有些不大對。」田永麟此刻正想著同樣的事,心中一驚,一回頭卻是沈襄水在跟他說話。
「我有些擔心......」沈襄水想著該如何形容韓庭方最近的情況。
「我會跟莊主提的。」田永麟歎了一口氣道。
庭院中,韓庭方手中長劍飛舞,帶起枯葉卷起漫天。
從溫州回來至今已經過了三個月,從春風送暖轉眼間到了柳絮紛飛的時節。
他喘著氣放下了劍,看著柳絮亂起紛飛。
又過了不知多久,隻知道是清明雨紛紛到了橙黃橘綠時。沒了柳絮漫天飛揚,風卻越舞越強。
韓庭方垂下手中長劍,背風而立,西風吹得鬢邊發絲亂舞。
到了秋盡葉落,韓庭方此刻坐在案前。一會兒對著外頭的人道:「進來。」
管事田永麟一進書房,便見窗子開著,韓庭方正坐在桌前處理公務。
「莊主。」田永麟呈上一樣事物,「這是本月的賬冊。」
「放著罷,」韓庭方頭也不抬的道,「我待會兒看。」說著手上不停繼續寫著甚麼。
田永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莊主,賬冊其實不急著今日看,現下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
「不要緊,我等會兒就看。」
田永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又道:「莊主近日似乎太過操勞,莊裏上下和弟子們都十分擔心。」
韓庭方仍是頭也不抬,隻道:「知道了。」
田永麟見狀不禁微微皺了眉。莊主從溫州回來後,變得更加忙碌了。說是要處理這幾日擱下的事物,卻也不是這般沒日沒夜,況且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沈襄水和他都想知道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隻是上下尊卑有別,莊裏誰也不敢過問莊主的私事。
田永麟這般想著,仍是站在原地不動,韓庭方注意到他的異狀,終於抬起了頭。
「還有事麼?」
田永麟正想著該如何不著痕跡地探問莊主,這一問便想到一事,開口道:「莊主,我聽說簡記簡二爺要成親了。」
這一句話彷佛一道驚雷落下,韓庭方全身一震,「喀?」一聲手上的筆落了下來。
「你說甚麼我方才沒聽清。」話音裏有些微顫。
「我聽說簡記的二爺不久後要成親了。」田管事又說了一次。
韓庭方聞言臉色霎時慘白,田永麟見狀便知不對。他提起這件事本是想順勢問莊主先前去溫州的事,現下知道自己是挑錯話頭了。
正想著該如何接話,一抬眼見韓庭方神色慘然,擺了擺手,「知道了,下去罷。」
先前田永麟便隱隱猜到了幾分,此刻已然是確定了,隻是現下這樣的消息傳來,他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能胡亂點了點頭,行了禮便下去了。隻是才走不遠,一回頭,便見韓庭方快步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