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書呆若木雞。
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輸入的是他自己的生日啊!為什麼進入的卻不是《小李飛刀》那本書了?!
一想,再想,隻能想到一個結論:風清揚把所有編碼都象是洗骨牌似的換過了!
怎麼會這樣!
他不會把那本書幹脆刪了吧!
老人盯著他,厲聲道:“你是誰?你怎麼跑進府裏來的?你想謀反麼?來人!來——”叫聲未歇,突覺少年如日出霧散一般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一驚非同小可,老人的眼睛幾乎要突了出來。這,這是人麼……牙關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架,提心吊膽地往地上望去——白天剛下過雨,庭院泥地稀濕,但少年站立的地方卻一個腳印也無……
鬼,鬼?
但他剛才流眼淚了啊,鬼也會流淚麼……
老人呆立當地,震驚之餘,按著自己胸膛暗自慶幸自己身體夠好,這麼刺激的事情也沒有令他一口氣上不來就此見了閻王。但這少年到底是什麼呢,怎麼可以那麼神奇的消失啊……
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覺中忽聽遠方一聲雞啼,天竟要亮了。
老人搖了搖頭,覺得此乃生平最奇之奇遇。慢慢回到房中,越想越覺不可思議,不由詩興大發,提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下此刻心境: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這一首詩,委婉別致,餘韻悠長。但他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卻千年來無人知曉,非花非霧,倏忽來去,有人說是解禪,有人說是詠妓。白老先生死若有靈,隻怕也會哭笑不得吧。
徐徐睜眼,原本該沉睡著的風清揚沉鬱著麵孔出現在眼前。
他坐在他對麵,靜靜看著他,不知看了多久,眼中有著濃濃的憂鬱之色。
曉書一愕,自知理虧,在他那微帶責難的視線下微微閃縮。但片刻之後,又鼓足勇氣抬起眼來,與風清揚對視。
“風清揚,我要進去……”
說這話的時候不是不羞愧的。
風清揚好不容易才把他從夢中弄了出來,可是最終他還是想進去,甚至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使出灌醉他的手段來。他會生氣吧……
“你要去多久?”風清揚對此並沒有生氣。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這幾天他也累得很了。“五分鍾?一年?還是一輩子?”
曉書緩緩道:“可能的話……我,不打算出來了……”
這個答案讓風清揚既失望又痛心。深吸了口氣,學貓兒般洗了洗臉,他臉上露出忍耐的神色。
“曉書,我知道你對現實失望。”以往快樂世界已被顛覆,愛護自己的父母已經撒手西去,與社會脫了節,又被媒體圍剿。的確是千瘡百孔的現實世界。“你想逃避,我也理解……”本來這機器就是逃避現實的產物啊。
“但有必要如此決絕麼?”風清揚的語氣透著一陣陣的悲涼。“再也不出來了?即使這個世界千瘡百孔,也沒有一丁點值得你留戀的人事麼?”還有一句話他說不出口——難道我對你,就沒有一點讓你在心灰意冷之餘想著‘我還有風清揚’的影響力麼……
曉書瞧著他,眼睛發紅。
“那邊有人……在等我……”當他在夢中,發現有可能再也和龍小雲遇不上的時候,他心裏那種害怕啊,從來沒有那麼怕過。
風清揚淒涼地笑起來。
曉書,我也在等你呀。
我等你醒來等了兩年啊,你可知道?
一陣酸意直襲鼻梁。他深深吸氣把那股酸意強壓下去。
“曉書,是錯覺啊。”他開始微笑,對著曉書講道理,但眼中仍有淚光閃現出來。“發現自己被困在機器裏的時候你一定很彷徨、很害怕對不對?有人對你好,你就會全心依賴他了,對不對?但那不是愛吧?你不會愛上一個虛擬人物吧對不對?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啊,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