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惡作劇算什麽?仲敘曾經幹過的事,比這荒唐多了。他反而覺得這些愛調皮搗蛋的學生比那些死讀書的學生要好。
好動貪玩,這是年輕人的必經路,以後出身社會,免不了會有諸多限製,在學校裏能放任他們一天就放任一天吧,沒準將來某一天,他們回憶起自己的高中生涯,唯一記得的,還就是這件事呢,說不定還要以此為榮。
仲敘本就隻準備當一個過客,又何苦抹殺這些孩子們的美好回憶?他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仲敘剛踏出教室,背後有一群女生齊聲喊:“校長,我們愛你!”
仲敘受寵若驚,但仍舊是笑,抬起手上的筆記本衝身後搖了搖,沒有回頭。
莫言賞歡(惡魔年下攻vs悲劇大叔受)16
仲敘正準備回自己的舊辦公樓,路過一間教室時,正好瞥見裏麵靠近窗邊有幾個學生聚在一起聊天,個個洋溢著一張青春無敵的笑臉,無憂無慮而且無害,多麽美好的畫麵。
其中一個就有仲敘的侄子仲聖楠,所以他才下意識緩了緩腳步。
仲敘抬頭看了看門頭,白色牌子上黑字寫著高二(一)班,心裏陡然暖暖的,當真是遙遠而又熟悉的記憶。
仲敘又轉回去看那幾個聊天的人,其他有幾個仲敘也認識,這會一看,就算是湊在一起聊天,幾個人倒也表現得各具特色,仲聖楠靠著牆,斜倚在窗台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司徒玨正襟危坐在座位上,靠著座椅後背,兩手插在手袋裏,表情冷淡,看上去漫不經心;而一屁股坐在課桌上,正手舞足蹈說著話的,自然是那個話比較多、愛出風頭的李莫言。
這人說話時,周身似有光環環繞,眼裏神采飛揚,透著一股難得的自信,仲敘一直很不明白,怎麽他不是學生會長,而是那個一向默不吭聲的司徒玨。
等等,等等──
仲敘似是看見了什麽,臉色忽而變了變,捏了下拳頭,下一秒竟大步走上前去,走到那幾個人跟前,清了清嗓子,沈聲對李莫言說道:“李莫言,你跟我出來一下。”
李莫言顯然是沒料到仲敘會突然出現,停下了說話,其他幾個人也都一臉驚奇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仲敘。
李莫言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去摘眼眶上的眼鏡,手抬到半空中,動作又慢了下來,隻扶了扶眼鏡的鏡架。
更離奇的事,當他再抬頭看著臉色陰鬱的仲敘時,竟然還能咧嘴笑出來。他不慌不忙的從座位上跳下來,一邊還油腔滑調的喚了一聲:“遵命,校長!”
仲敘麵色甚是難看,頑劣也就罷了,他最見不得沒有教養的學生,在他眼裏,不知榮辱的人可怕多過沒有學問的人!
仲敘帶著李莫言出了教學樓,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時停了下來,整個途中他始終不發一言。
看著一直麵色陰鬱的仲敘,李莫言終究是笑不出來了,但也沒主動出聲,低著頭默默盯著鞋麵。
這會他沒戴眼鏡。
仲敘冷靜下來,問麵前的人:“我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是你拿了?還是你們一起的?”
李莫言一臉的無辜模樣,進而反問仲敘:“什麽東西?”
仲敘有些惱了,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權當又是這些孩子的一次惡作劇,李莫言若是能主動認個錯,這事也就過去了,他本就無心追究。
可是如今抓賊拿贓,李莫言卻還要抵死不認,仲敘便有些生氣了,似乎事件的性質有了些改變,涉及到了誠信的高度。
仲敘看了惺惺作態的李莫言一眼,不由得提高聲調說了一句:“拿了又不敢承認,算什麽男子漢!”
李莫言皺了皺眉,似乎是很不高興被人這樣形容,但卻倔強的抿著嘴不說話,固執的把頭扭向一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仲敘見到李莫言這副頑固的模樣,又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把這件事情看得有些過了,對方還是個孩子,他不該這樣直白的。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把自尊心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如果是真的偷竊行為,自然不會就這樣承認了。
仲敘隻得又說:“不是你拿的就算了,可能是我看錯了。”
李莫言轉過身去,低頭背對仲敘,踢了一腳路邊花園上的石頭,半晌回了一句:“是我拿的,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對不起。”說話時,聲音低低的,帶著一些鼻腔。
仲敘不由得怔了怔,繞到李莫言跟前一看,隻見對方眼睛紅紅的,睫毛上掛著幾滴淚珠,像是哭了。
仲敘沒遇見過這種情況,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李莫言憋了憋嘴,最後才悶悶的說:“我跟聖楠他們不一樣,我家裏沒錢,有的時候少了東西,看你那裏閑置的東西多,以為隨便拿幾樣你不會在意。”
這個答案倒是仲敘沒有想過的,他之前一直想著,這事情若是學生幹的,要麽就是他們的惡作劇,要麽就是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心理有問題,雖家裏金山銀山,卻唯獨此道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