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他拉著對方出了大廳,來到室外泳池邊一排花木的後麵。
兩人這樣偷偷摸摸,像是真有什麽見不得的事似的,仲敘不自覺的尷尬,退了幾步拉開與李莫言的距離。
李莫言言之鑿鑿,他說:“我這次來法國,並不隻是一時的興起,我是做了充分的──”
仲敘突然打斷對方,他說:“經營車隊並不是我的理想。”
李莫言皺了皺眉,繼而放棄自己的話題,轉問仲敘:“那你的理想是什麽?”
仲敘顧自輕笑一聲,顯出妄自菲薄的卑微,又顯出對事物的不屑一顧,又或是在兩者之中矛盾著,“理想這種詞,隻有在我還是20幾歲的時候才會用,但現在我已經快40歲了,我已經停止了追求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隻想不好不壞的過自己的日子。這份在車隊的工作,我的確還算滿意,但它對我來說,也就隻是一份工作而已,它與其他養家糊口的工作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份工作我還算擅長。”
李莫言跟他談理想,但是他卻告訴李莫言,他早已經停止追求理想了,言下之意,他也早已放棄了那個華而不實的叫作愛情的東西。他們之間,不光是20歲年紀的差距,還有20年經曆的背後,所代表的一個人人生觀的改變。
仲敘如今追求的人生,是李莫言這種年輕人所不屑一顧的,而李莫言追求的東西,又是他早就追求過了,並且早就放棄而不願意重新再來的。
仲敘覺得兩人的對話到此也應該結束了,但是李莫言卻不肯就此罷休,他沒有繼續追究理想不理想的問題,而是帶著一臉的苦笑問仲敘:“你對我就這麽沒信心嗎?”
是的,仲敘說來說去說這些,歸根結底,是對李莫言沒有信心,並不是全然是因為對方曾經欺騙過他,而是他也曾年輕過,知道20幾歲時的一時衝動最不可信。
李莫言才剛剛二十出頭,大好年華,野心、頭腦、相貌樣樣不缺,未來什麽沒有,而仲敘自認為隻是他李莫言眾多“理想”之一,甚至還談不上理想,隻是對方年少時留下的一塊心病,李莫言這會的確是激情澎湃的,是非仲敘不可的,對於這點仲敘並不懷疑,但是過兩年呢?當他的視野不斷開闊,當他的生活不斷被新鮮事物充斥,他的激情又能夠剩下多少?
換句話說,仲敘的人生已經過了頂點,今後隻會每況愈下,而李莫言的未來如日中天,兩人的問題不是光靠磨合、靠信任、靠包容就能解決的,而是會越來越顯著。
經曆過這些年的是是非非,兩人的之間問題,出現了不少,也解決了不少,曾經欺騙不欺騙、信任不信任的那些問題,早已經不是重點,而最終演變成了所有忘年戀都必需麵對的問題,一時的刺激(真愛),究竟值不值得嚐試?
仲敘若是李莫言,他也不會拒絕嚐試,在20歲的年紀,有什麽不可以嚐試?何況隻是跟一個比自己大了20歲的人談場戀愛而已,根本無傷大雅,因為今後還有的是時間去改正。
仲敘若隻是個平常人,他或許也會試著去嚐試,跟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來場露水情緣,是多少中年人的理想,哪怕明知是短暫的,也是值得經久回味的。但是他終究不是平常人,平常人有幾個像他一樣,年紀不大,已經自殺過兩次?也就是說,他已經犯過兩次傻,如論如何不能再犯第三次。
是的,仲敘實在已經折騰不起了,他厭倦了像坐過山車一樣雲上雲下的日子,他早已經過了追求刺激的年紀,而與Eric身在異鄉不溫不火卻平靜安詳的生活,的確更適合他。
隻要李莫言不再糾纏他的話。
仲敘沒有回話,李莫言繼續道:“我都已經決定放棄國內的生活,跟你來法國,這還是不足以說明我的誠意嗎?”
“如果你不想在法國,那我們改去其他任何地方,也是可以的。重要的不是地方,而是人,我也知道我們在一些問題的意見上可能會有不同,生活中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矛盾,但是哪對夫妻在一起生活會沒有矛盾?總有磨合的辦法。”
“你做了你的選擇,我也想尊重你的選擇,但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我總想再做一些爭取……”
李莫言他的深情,他的傷感,的確也讓仲敘動容,他不能說,對方的承諾就是淺薄的不經思考的,然而對對方仁慈,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他自己的殘忍。仲敘深吸口氣,心想著,自己或許還得再殘忍一次了。
仲敘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問題,李莫言說到一半,越說越淒涼,最終還是放棄了勸說,仰天長歎一句:“我真想知道,怎麽才可以證明我自己。”
莫言賞歡(惡魔年下攻vs悲劇大叔受)75
仲敘這邊結束了跟李莫言的談話,回到大廳,卻發現Eric不見了,他又找了一圈別墅內外,都沒發現對方的身影,心下便覺得不妙,自己剛剛與李莫言那樣親密實在不妥,Eric會不會賭氣先走了?
仲敘撥出了Eric的電話,對方並未接通,他也就不再留戀,與主人告別之後匆匆離開,他一邊開車一邊給Eric打電話,他跟Eric之間的戀情雖談不上轟轟烈烈,但兩人態度都還算是認真的,就算突發了這些事,最後的結果不會圓滿,仲敘也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何齷齪,如論如何,他不希望Eric覺得他是負心棄義的那一個,並因此記恨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