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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有啥賺錢妙招沒有?”趙孟田邊偏頭瞧著後頭那個,邊想如何能賺它個十文八文的,買幾個饅頭吃吃。

“……沒有。”蒙麵老兄倒也老實,底全兜出來讓他看。這一眼看下來,拚也拚得出這家夥是個什麼角色了——不是潑皮無賴,就是那種豪門世家的公子哥,事事處處都有人早早替他弄妥帖,壓根就不知道錢長什麼樣的“甩手掌櫃”。本來他以為他是第一種,但看了看他的衣著,又覺得像第二種,到了倆人互啐唾沫的時候,他又覺得他兩種都不是,是第三種。第三種是啥呢?是“篾片”,也叫幫閑。就是那種往來於高門巨戶與舞榭歌台之間,拉皮條、扯閑篇、湊熱鬧,插科打諢,八麵玲瓏的人。戲麼,他也能票上一兩出,曲子麼,他也會哼一兩段,見縫插針,見風轉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擅長空手套白狼,總之,他能靠一張嘴養活一大家子人。這家夥表麵上看著木訥,說話衝死人,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裝獨頭蒜?!

“真沒有?”他還不信他,想試試看“篾片”的嘴上功夫到底有沒有傳說的那樣邪乎。他把他拽進了一家看上去能將人一刀宰死,剝皮剔骨抽筋吹毛的館子。沒錯,他就是要吃霸王餐!怕什麼?沒錢付,大不了叫蒙麵老兄扛著他溜唄!“等等!這店……看起來挺堂皇……”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把他們倆當豬捆了賣,也湊不出一頓飯的錢來。嗯,還行,還知道貴賤。趙某人背轉身子陰陰一笑——哼哼,我看你還怎麼裝!,掉過頭來繼續當他的良民,“咳,無妨,銀票沒有,玉佩啊玉璧啊我還是有幾枚的,夠付飯錢。”。蒙麵老兄掃他一眼,想看出這裏頭到底藏了多少陰謀,畢竟,半個時辰前這人還在他麵前哭窮,要吃要喝,要死要活,半個時辰之後他就上陣耍大刀了……真的假的……◣思◣兔◣網◣

“怎麼?信不過我?”。“那倒不是。”。“你不想填飽肚子?”。“想……”。“那就進去!”趙孟田臨門一腳,把蒙麵老兄踹了進去,他再正正衣冠,大搖大擺地往裏走。氣勢要擺足,絕不能露出一天沒吃飯的寒酸落魄饞癆相!他自己提醒自己。進了館子,運丹田氣,大吼一聲:“掌櫃的!看座!!”。人家吃飯都先喊店小二,他不,他直接喊掌櫃的,這樣才夠氣派。

掌櫃的沒出來。店小二也沒出來。他定睛一看,這館子裏頭還真冷清,除了蒙麵老兄和他,連蒼蠅都不進一隻。趙孟田的麵子掛不住了,再吼一聲:“掌櫃的!看座!!”

“喊什麼?當我們這兒是大車店啊!”

有人一掀簾子,從裏頭出來了。花香撲鼻,環佩叮咚。兩人定睛一看,蒙麵老兄看到的是:哼,好妖的男人!亂世必出妖孽,看來,東朝的氣數也到頭了。趙孟田看到的卻是:嘩!太敗家了!連個店小二都綾羅綢緞滿身披掛!

第14章:霸王餐

“嗯?明明就有人嘛!聽這腔調,一不熱絡,二不巴結,嘿~難怪生意如此冷清。”趙孟田不滿那店小二敗家沒敗到嘴裏,敗到了身上,叨叨。當然,前麵幾句大白話隻能小聲叨叨,要大聲鋪張的是下麵這些逢迎拍馬的話:“嘿嘿,哪敢把‘禦膳房’當成大車店哪?趙某眼雖拙,但好貨還是見過一些的。門口這花、這畫來頭都不小!花是‘一捧雪’,畫是‘一縷霞’,花來自河洛蕭家,畫出自武陽傅家,都是名副其實的好貨。能拿這兩樣東西裝點門麵的,誰敢說它是大車店?”原來這廝拍馬屁挺拿手,拍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哼,沒想到,你肚子裏居然還有幾滴墨!”蒙麵老兄嘴上不鹹不淡,心裏卻在百轉千回:難怪傅玄青要把錄鬼簿給他。人不可貌相,他樣子雖邋遢,才學還是有幾分的。蒙麵老兄若是摸清了趙某人這幾分才學的來路,恐怕得把牙根咬碎。什麼“一捧雪”、“一縷霞”,全是他從走街串巷的“哐哐佬”(貨郎)那兒聽來的。還有更不像話的呢:該正經念書的時候不念,外頭放本《大學》,裏頭夾本《封神》,嘴巴虛張著,架勢虛紮著,搖頭晃腦,讀的比誰都起勁,逢到夫子點名小考的時候,他鐵定裝死,裝不了死他鐵定是被夫子從“放狗屁”罵到“狗放屁”再罵到“放屁狗”的那個。最後,他爹他娘都死心了,知道他那顆腦瓜不是花崗岩就是大板磚,一輩子開不了金榜題名光宗耀祖這個竅,索性把他扔給醫仙沈恪。拜師的時候跪的是沈恪,正經學本事的時候跟的卻是傅玄青。為啥呢?因為沈恪瞧不上這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不過,這風水還有輪流轉的時候,鹹魚還有翻身的時候,現下,這坨爛泥不就正在耍嘴皮子,爭取吃頓圓圓滿滿的霸王餐麼?讀書的竅門沒開,歪門邪道的竅門他始終就沒封上過。天賦過人、天賦過人啊!!

“嘿嘿,我說掌櫃的,你們這店這麼大門麵,菜色一定特別精致吧?”趙某人架勢紮的很好,絕對沒有半點爛泥的模樣。“那是自然!我們這兒做的都是宮廷菜,一般菜,哼,有什麼吃頭?”。“對對對!掌櫃的真有眼光!”吃霸王餐也是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