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1 / 3)

麵笑容,暖如春風。

正是:

笑自心頭分外暢,樂從心來分外真。

趙壑朗笑道:“三元?三元三元,當真是你!”

這來人是誰?正是當朝兵部尚書張猛將軍的獨子,單字一個祊字,表字之祊的了。張猛與趙壑之父當年同在軍中,建功立業殺敵無數。隻不過性子耿直些,官場上的逢迎之術一概不屑為之。故而也曾叫那些刀筆吏為難過。但將士生之亂世,立功沙場。熬到今日,便也是將軍之銜,又得如今皇上看重,這就拜了兵部尚書一職。論起來,這個尚書還是從趙壑手上“奪過來”的,故此張猛每次見趙壑總是扭捏。想他長趙壑一輩,趙壑又極是敬重張老將軍為人,見他尷尬不免更添尷尬。再說這張猛一心保家衛國,到了三十有五方才娶親。夫人是寒門所出,可喜性子謙和,與這張猛也是相親相敬。可惜邊疆戰事頻繁,七年後才得了張祊這個兒子。

若是尋常人家,自然百般寵愛。可這張猛雖然書讀的少些,教養子弟卻自有一法。張祊五歲時便教他些粗淺功夫,每日不論雨雪風霜,定要紮馬足三個時辰。但又不教他對敵搏擊,隻說習武原為強身健體,待他成長時,天下早已太平,何用他再上戰場?待到八歲上,又請了先生教他讀書習字。也不知是張猛有心栽培,抑或是無心插柳,張祊於習武一事兒興趣缺缺,獨於讀書極有天賦。但凡看過的,便是過目不忘。十六歲時已是出口成章,先生覺著可參加科考一試身手。但張猛恐兒子年少輕狂,硬是再留了他兩年。十八歲時,張祊應試及第,連中三元,時人皆歎服不已。更難得他進退有禮,仗義疏財,大度謙和,頗有遊俠之風,這就有口皆碑,連坊間童子亦曉得有個“張三元”了。

這張祊一聽趙壑喚他做三元,頓時紅了一張臉道:“趙大人,不要取笑。”

趙壑眯著眼睛打量他一下:“怎麽又臉紅?不是方才跑過來的吧?”

張祊抬手一撫麵:“當真很紅?”說時麵上更紅幾分。

趙壑忍不住拉了他手哈哈笑道:“我若是沒記錯,你翻過年去就該二十了吧。怎的還是這般靦腆。以後看你怎麽討媳婦兒。”

張祊這就連連擺手,一張臉跟煮紅的蝦子似的:“我,唉,趙大人你可算回來了。”

趙壑微微一怔,隨即笑了。

諸位看官,這壑三郎自然明白朝中勢利眼幾多,更有甚者笑裏藏刀口蜜腹劍,猛然間聽得這麽一句,再見這張祊語出真心,不由感動,這就低聲道:“難為你記掛,走不得,便隻得回來了。倒是你急匆匆來尋我做甚麽?”

張祊仰麵看著他:“趙大人,以前你應承過我,要請我喝酒呢。”

趙壑微微一愣,這就想起是自個兒當日離京,張祊相送久久不願離去,自個兒隨口應的,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當真了。

實則壑三郎也不過比張祊長幾歲,然則自小出生不同,所曆之事亦有差別,故才少年老成,竟在心中將張祊看做孩子了。更兼這張祊自幼得其父張猛教導,做人最要緊是實心誠樸。當年中了狀元之後,先皇還曾為究竟令他做個甚麽官兒為好。時趙壑捏著他的殿試卷子笑而仰首:“如此才情做個辭吏便是委屈了一支筆,如此性情做個朝臣便是辱沒了一顆真心。不若令他留著那赤子之心。”先皇以為然也,這就令他做了文華殿編修。

趙壑對這位連中三元的張祊便是真心敬服,再因著其父與張猛將軍是故交之故,故此時常背地裏提點他些。張祊於朝政之事毫無興趣,閑時吟詩念曲,挑弄丹青。趙壑以之為超脫之士,心更羨之。張祊對趙壑亦是親愛有嘉。兩人私下裏亦有往來,然趙壑看他,始終如長輩觀後生,而張祊敬他亦不以其顯赫身家,隻是為著這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