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最長的時候,我的大三結束了。
我終究沒有轉係,也沒有離校。根據種種規則,我申請了保研的名額。成績等硬性的指標完全沒有問題,麵試的時候,據說我是表現得最沉著鎮定的一位。
事實上,我隻是甚麽都沒有在想罷了。
我能這樣的平靜,可能是因為王宇在門外等著我,或者是因為辛薔在門外等著我,也或許是因為秦寶在門外等著我,但終究是因為李漁沒有在門外等著我。
他已經離開。
我是無意間從同學口中得知,李漁在那之後很快申請了去英國的交換學生資格。他甚麽都沒有對我說就離開了。
開始有些明白大二我離開時李漁的感受。
可惜,人不可能走入同一個季節兩次,我現在心如止水。
暑假沒有回家,隻對家裏說準備畢業論文。母親抱怨很多,大意是說我們兩兄弟都不要她了,講到喉嚨哽咽,父親接過電話,隻叫我們自己保重就收線了。我心裏微微一酸,惆悵終究無疾而終。
保研的日子像豬,考研的日子像狗,找工作的日子豬狗不如。做豬前的這個暑假,我已經開始提前體驗生活。
失眠的現象貌似開始好轉,我甚為依賴那些藍色的小藥片,它們讓我一夜無夢,心安理得的睡到太陽把我曬醒,看著白色的窗簾被微風吹起,空空蕩蕩的寢室那樣安靜。
我的確是個軟弱的人沒錯,但不代表永遠不會堅強。我以前不知道堅強對我有甚麽意義,但是現在,我心平氣和的生活著,堅強是個奢侈品,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北京的七月依舊這樣難耐,圖書館是最好的去處。對著冷起吹到打噴嚏,感受著身上一顆一顆的雞皮疙瘩,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看很多的書,沒事下午會去遊泳館遊到筋疲力盡,然後在旁邊的運動場邊上,抬頭看天上的雲。
聚攏來,又散去。聚攏來,再散去……
沒有電話,沒有書信,沒有問候,李漁完全從我的生活裏消失了。
消失的不見得不重要,留下的不見得不珍貴。
想起王宇和辛薔是校園情侶的楷模,我們有空就會聚聚。馬上他們都該研二,王宇想繼續念書,辛薔想先工作,偶有拌嘴,多是珍視對方,舍不得對方受一點點委屈。
我微笑祝福。轉頭看到對麵跑道上的情侶,攜手衝刺,多麽恩愛。
“就知道你在這裏。”
我並沒有回頭:“後兩節沒課?”
“沒有。”
“家教?”
“臨時變動。”這人坐在我旁邊,跟我一起看著操場上跑步的人。
“哦。”
“就這樣?”他很不滿意。
我笑起來,回頭看著他:“不然怎樣,秦寶?”
我麵前的這個人,比剛進來的時候瘦了些,但是眼神開始深邃,這是長大的表現。我很為他高興。雖然我對他充滿愧疚,但我無從彌補。
“你在這裏看一百年,他還是不會回來的。”秦寶也在笑,潔白的牙齒像某種獸類。以前我覺得那是溫情而殘酷,但是現在,我覺得諷刺。
“我並沒有在等待甚麽。”我平靜的轉過頭去。
“是麽?”秦寶遞給我一瓶可樂,“說謊似乎是你的強項。”
“我今天沒有得罪你。”我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在院裏可以查到他的聯係方式。”
“沒有這個必要。”我淡淡的笑著,運動之後喝冰可樂,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