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1 / 3)

果說叫著我的名字上了秦寶是個無心的錯誤,那麽想著我還和秦寶交往,是不是太殘忍了點兒?”

我渾身止不住的顫唞:“你住嘴!”

“哥,你看清楚一點兒,現在在你麵前的人是我,我是李漁!”他也在發抖,摟著我的手不住的打抖。

我想要推開他,卻被他快一步抓住:“哥,再考慮一下,不要這麽輕易下結論。”

“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再做錯甚麽。”我皺起眉來,低頭轉向一旁。

“我不會逼你,也不會放棄你。”李漁低下頭來,嘴唇印在我唇上,“你是我的,我們一出生就在一起,沒有人能分開!”

然後,他走了。

我的手不自覺的顫唞起來,隨後整個身體都在顫唞。

我再次打開噴頭。熱水順著頭發撒在身上,我卻覺得渾身冰涼,連牙齒都在打架。

原來我想錯了,他們並不是沒有逼我選擇。隻不過他們換了方式。

一個,是溫和的、默默的守在一邊,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你,看到你的心裏去。就算他已經完全看透了你每一分的念想,還是堅持著守在那裏,不讓你有退縮的空間。

而另一個,是刺目的、鮮明的出現在一旁,就用那樣的語調刺激著你,說到你的腦海深處。就算他已經完全明了你每一寸掙紮,還是頑固的站在那裏,不讓你有逃避的道路。

我進退維穀,上下不能。

我彎下腰,抱住自己的膝蓋,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口裏彌漫著一股鈍重的鐵鏽味,帶著幾分腥氣與苦澀的甘甜,我皺起眉頭來。

你們都是高手,我自愧不如。

但我有自己的選擇,人生的道路總得我自己來走。縱然是錯,我也隻能走下去了。我幻想當某一日所有的錯都成為對時,我可以舒心的微笑。

不再顧忌,不再哀歎。

可有這一天?

無人知曉。

回到宿舍竟然隻有五點二十,我換過衣衫,渾身清爽,但頭腦更加疲憊,隨便找了塊毛巾裹住頭顱,翻身上床睡下。

我夢到很久以前的日子。

彼時年少,大約隻是國中。學校要定校服,尺寸李漁永遠記不清楚,下課老後師詢問時隻得把我叫來,我報上號碼,老師摸摸我的頭笑:“有你這樣的哥哥,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當然好。”李漁笑眯眯道,“我和哥哥要永遠在一起。”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的點了頭:“好。”

李漁的笑容這樣美好。

轉入高中,李漁身高與我齊頭並進,但他遊泳甚好,每次比賽滿載而歸。升旗儀式講話時校長照例表揚,李漁笑容滿麵看著我說:“謝謝各位老師的栽培。”

事實上,我與他之間隔了整整一個操場加數百學生,怎麽可能看得到?但我就是篤定他是看著我微笑。

因為我正看著他微笑。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果然彼時年少。

於是醒來,覺得惆悵。

我不知道這意味著甚麽,我不會像弗洛伊德那樣把夢拿來解剖,更何況,弗大人會與我有相同的困擾麽?

這像一道看不見的強勁電弧一樣在兩個人之間產生的那種精神和禸體的強烈傾慕之情,就是愛了麽?

愛情給人帶來明朗的歡笑,又給他們造成深沉的痛苦。

我無法用腦垂體裏麵分泌的那種物質來分析它,我隻是個平凡的文科生。我熟知的那個神話裏,從前人是一種圓球狀的特殊物體,他有四隻手,四隻腳,有觀察相反方向的兩副麵孔,一顆頭顱,四隻耳朵。人的膽大妄為使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忐忑不安。宙斯於是決定把人一分為二,就像“在醃製花揪果之前把它剖開,或是用一根頭發切開雞蛋那樣”,使分開之後的每一個人不是用四條腿,而是用兩條腿走路,這樣人就變得軟弱一些了。在人的身體被分成兩半以後,每一半都急切的撲向另一辦,他們糾結在一起,擁抱在一起,強烈的希望融為一體。這樣產生了塵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