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前腦門隱隱傳來痛感。未及睜眼,就摸到十分柔軟的錦被。一股合歡香氣混著燭香在房間裏彌漫。沈琬洛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遍地都是紅色的房間。
這錦被、床幔、華服、和擺在屋子正堂方向的紅燦燦的喜燭,都在告訴她,她沒死。
她怎麼會沒死呢?
沈琬洛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起的猛了,腦子一陣眩暈。她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腦門,再次攤開手,上麵居然有一絲血跡。
門忽然被一腳踹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隔著這麼老遠,沈琬洛也能夠聞得到這人身上的酒氣。
男人腳步略微有些踉蹌,扶住門框站了一會兒,才將目光投向喜床。僅僅是這一瞥,露出的那半張臉便一下子攥住了沈琬洛的心。
這人,是蕭墨遲!
記憶在腦中快速閃過,她曾經以為可以托付的男人帶給她的傷害在腦中一點一滴聚集起來。濃濃的仇恨充斥著沈琬洛的雙眸,她沒想到還能夠再見到他,而且是在他們的大婚之夜。
蕭墨遲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那個上趕著要嫁給他的女人眼中竟會冒出這種仇恨的光芒,難道是錯覺?
他微微眯了眼睛,向她走過來。
不得不承認,即使心裏再恨他,可是看著他向她走來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狂跳不已。
男人的眉眼生的極為俊逸,她第一次見他時,還有點不信,一個身經百戰的王爺,怎麼可能生得這麼妖魅?
燭光在蕭墨遲的眼中跳了一下,這麼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經走到了沈琬洛的麵。那張宛若天人的俊臉毫無瑕疵的投映在沈琬洛的眼中,占據了她的瞳孔。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極淡的閃過,旋即化為濃濃的嘲諷。
“真掃興,大婚之日,你竟然會摔在地上。”
他忽然伸出手,經常舞槍弄棒的手不知怎麼保養得十分細膩,他捏住沈琬洛的下巴,瞧著她額頭上的那道疤,淡淡說道:“唔,還摔破相了。丞相府的教養,不過如此。”
沈琬洛記起來,是有人絆了她一腳,她才會在眾賓客前出了洋相,受人恥笑。
她望著蕭墨遲眼中濃濃的鄙夷,不欲辯解。
身上忽然一涼,喜被被掀開,蕭墨遲將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一番,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會迫不及待的脫光了在床上等著我,這麼矜持,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了。”
憤怒,從心底湧上頭頂,這男人從來都是用最壞的心思揣度她,三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她,既是如此,又何必娶了她,還在洞房花燭夜如此的羞辱她。
沈琬洛定定的盯著臉上掛著戲謔笑意的男子,恨意再次蔓延。她隻想安安穩穩的活下來,這個男人卻把她一步步逼向絕路。
她一字一句地說:“蕭墨遲,你負我太深,我絕不會原諒你!”
蕭墨遲聽到這話明顯一愣,這女人腦子一定是有問題吧?
他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啞然失笑。微醺的酒意將他的兩頰染紅,劍眉微蹙,那雙眼睛剛抬起來,便射出兩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