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處處算計,便這事,也是心存目的的。
水晟澈心中不悅,說道:“打的好算盤,隻是你也不想想,我等皇族之人,這般護衛以身擋劍的事情早就習以為常,本宮也不見得就會領你的人情。”
江白心下一冷,知道水晟澈已有些動怒,但仍是實話答道:“確實如此,隻是於我總是多了半分好處,便是殿下不念這份人情,想到這事時有那麼半分猶豫,也就多了些轉機。”
水晟澈默然不語。若換了平常護衛,恐怕他連猶豫都沒有。隻是這為他擋去毒針軟倒在他身前的人是江白,當時尚且心神俱駭,事後每每思及更是心中痛惜,莫說是一分猶豫,怕要十分猶豫才是!
這一番話,江白本可以不說,但此時卻心中起了些別樣的念頭。水晟澈對他如何,江白心中並非毫無感覺。
江白生來獨子,並無什麼玩伴,幼時在山中小屋與李嘉祥同門,快活了兩年,李嘉祥走後,又是孤身一人。後來秦觀月入門,兩人雖感情親睦,但畢竟相差近十歲,性格亦不同。此後暗中接掌半分堂,明裏佯裝紈絝子弟,又怎能交到真正知心之人。但水晟澈卻是不同的,他與江白,分明是同樣的人。一樣的強勢,一樣的聰明,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喜歡事事掌控。這樣的兩個人,遇在了一起,怎會不互相吸引,互相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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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江白想要坦誠。這是他決定的麵對水晟澈的必須方式。
既便明知水晟澈會因此動怒。
此時夜風飛揚,月華傾灑,天地間一片清明,惟餘兩人呼吸之聲。
沈默良久,江白說道:“太盒仍在安王手中,任務便是失敗了。左右這本是一局死局。不過,多了你這一變量,興許還有一枚活子。”
太盒雖未得到,但江白畢竟阻止了這場宮變,麵對祈帝也可佯裝毫不知太盒內情。頂多落個能力有限的罪責,若水晟澈從旁開脫,就是活路。
水晟澈一愣,旋即冷笑道:“你該不是覺得本宮有些喜歡你,便一定會救你罷。”
江白心中刺痛,搖頭笑道:“江白不敢。”停頓片刻,道:“殿下雖貴為東宮,這位置卻未必牢的很。三皇子手握兵權、五皇子皇後所出、六皇子才華出眾,今上正值盛年,一時片刻不見得會傳位與殿下,假以時日,殿下那些皇弟們各自成了氣候,覬覦帝位,殿下未必就有十成的把握取勝。”
“哦?”水晟澈沉著臉,神情銳利。
江白仍是淡笑:“半分堂或許入不了殿下的眼,但總是一分力,殿下唾手可得。如果殿下舍了這分力,半分堂為了生存說不得依附其它皇子,把自己的好處平白推給敵手,豈非損己利人?殿下這般聰明人,又怎會看不透其中關竅?如今隻不過殿下幾句話,江白便承了殿下天大的人情,今後半分堂便是殿下的半分堂。”
水晟澈沉吟不語,隻是灼灼看著江白,江白不急不躁,淺淺的笑著,左手中霜針已化,點點暗血沿絲滴落,臉色越發蒼白。
“也罷。”水晟澈眼中冷意褪去,桃花眼中往日一般的笑意重現,道:“你說的不錯,我何必做那損己利人的事情。這一局棋,你的確是找到了活子。”說罷,轉身欲離。
江白撤下淡笑,微微鬆了口氣,喃喃低語道:“你這般驕傲,若不是給你找個借口,你又怎肯原諒我的算計?”
水晟澈身形一滯,回首目色深沉,歎道:“你又何嚐不是驕傲?”
江白輕舒一口氣,隻覺得意識漸漸模糊,身形搖晃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惟願長睡不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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