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闔上,那些自前廳傳來的熱鬧喧嘩便仿佛被阻了一般,隻讓人覺得這瞬時,就從極鬧之地來到了極靜之處。

院中點了幾盞幽暗夜燈,暈黃的燈光照出扶疏的樹影,池中水波流轉,微泛著鱗光,不時有一兩下錦鯉遊動的水聲,打破這院中寂靜。

藍衣男子走到屋門前,輕扣了一下門扇,低聲道:“主子。”

屋中有人“嗯”了一聲,聲音冰澈邪魅,帶著慣於發號施令的尊榮氣勢。

藍衣男子知道是得了允許,於是推門而入。這屋子布置的異常精致高雅,淡淡熏香彌散在室內,又透出些寧靜氣息,倒好似這裏乃是林中雅居,而非秦樓楚館一般。

窗下長榻上坐倚著一人,正在仔細研讀一份書信。他一身墨色的長衫,衣角袖口處又露出槿紫色繡紋內袍,初看低調,實則講究。長發以墨色簪子挽住,那簪子被燈火一照,夜光流動,顯然亦是珍貴之物。除此之外,周身再無裝飾。

藍衣男子進來時,那人也並未抬頭,一邊看著信,一邊淡淡問道:“如何?”

藍衣男子行了一禮,道:“赤蠍幫一夜全滅,無人生還。”

那人道:“這麼說來,便是自此斷了線索?”

藍衣男子似是有些惶恐,道:“季墨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那人這時忽然抬起頭,邪魅俊美的臉上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來,道:“這次便罷了,那龍遊的消息素來便是真真假假的,也怪不得你。”

那季墨似是心情一鬆,拜道:“謝主子寬恕。”

那人嗯了一聲,道:“你下去罷。”見藍衣男子站在原處未動,不由挑了挑眉,道:“還有什麼事?”

季墨連忙道:“另有一件事,屬下方才經過前廳時,看見一人,似乎是金玉。”

那人似是有些意外,又仿佛是起了些興趣,道:“哦?半分堂金玉?”

季墨點頭道:“屬下曾見過金玉一麵,應當不會錯。”

那人微一沉吟,笑道:“金玉來桐縣,想必也是聽到了龍遊的消息,這倒不足為奇。不過他來這回雪閣,卻是有趣,難道這回雪閣裏,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你既然看到了金玉,他想必也不會認不出你,唔……”

他此行秘密,今日方入住這回雪閣,本是為了隱藏行蹤,避人耳目,但若是被金玉撞破了行藏,卻不知會否生出變故。

可是,半分堂之後,必然另有靠山,而那靠山,卻是可想而知。這半分堂的金玉,此時也不宜輕易動他,否則難免憑白惹上禍端。

那人思索片刻,正要開口,遠遠傳來一縷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