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3)

為了什麼?"白璪問。"是想要報仇,還是想要贖罪呢?"

眉搖了搖頭,"其實究竟想要做什麼,我並沒有完全想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繼續逃避了,人最終總是要麵對現實。我已經做錯了很多事,不能再錯下去,我必須回去,麵對那個世界,無論是懺悔或者別的什麼,我都要把應該由我來承擔的職責完成。"

"那麼,還會繼續愛下去麼?回到他的身邊?"白璪指著水中的人影。

"說實話,我也不能確定。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我總得走出去,才會真正明白自己將會做什麼。隻是站在這裏想,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白璪凝目注視著他,目光意味深長。

眉不明白,白璪那樣的奇怪神情,是為了什麼。

好像在期待解脫一樣。

白璪再一次揮袖,波光之中幻影隱去。有闇色自深處湧上,在水裏彌散開,染成一池的幽暗。鏡池的中心,翻湧形成一個漩渦,即使站在水邊,也能夠感覺到那樣巨大的力量,好像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這裏就是離開香雪海的通道,它會把你送到心中所想的地方去。"白璪指著漩渦說。

眉立在水邊,心中隱約浮起一些不安。

"真的決定了嗎?要回去麼?"白璪好像看出了眉的不安,刻意的問。

眉猛然深吸一口氣,肯定的點了點頭,大聲說:"我要回去!"

然後,眼前忽然閃過明亮的光,意誌在一瞬間變得模糊。

一隻手,猶如利器一般,在瞬間刺穿白璪的胸口,猩紅的血泉湧而出,沿著身體往下流,流到鏡池裏,融入在那一片闇色之中。

七章·地久天長

將自己浸入鏡池的時候,白璪會覺得這樣真好。

他躺在池底,睜開眼,透過水波遙望破碎的天空。水麵上有時會落下被風吹來的白色花瓣,沾濕以後,緩緩的盤旋下沉,飄雪一般。

但水底是暖的,一點也不覺得冷,好像一雙手在溫柔的撫摸著白璪的身體,耳中因入了水,水波湧動的時候,也好像能夠聽見什麼聲音似的。

那是笑聲。

兩個人的笑聲在風中交織在一起,和著溫暖的陽光與花香,可以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白璪的記憶深處有一片香雪海,那是他曾經的幸福之地。

滿山遍野的花海,白色的花瓣鋪成芬芳的地毯,一直蔓延到視線盡頭。

花的名字,白璪並不知曉,也許隻是路邊那種不起眼的野花罷,但是這樣繁茂的盛開著,竟然也可以構成如此美妙的盛景。

那時候,他們還無憂無慮著,偷偷的溜出來,在花海之中追逐嬉鬧,仿佛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白梓說:"就把這裏叫做香雪海罷。"

香雪海中,白璪與白梓相對而立,手牽著手,眼中印著彼此的麵容,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笑容。長長的發絲被風吹亂,糾纏在一處,染著花香,仿佛在約定未來那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香雪海。

但是那個香雪海猶如那些白色的花一般脆弱,隻一把火,便永遠的消失了。

沒有什麼事物,可以永恒。

白璪常常伏在鏡池邊的長廊之上,看著池中的倒映出神。他固執的認為,左半邊被損毀到麵目全非的臉,是他自己的。而另一半精致完美的臉,是屬於白梓的。

他喜歡故意側過臉,讓如鏡的水麵隻映出右半邊臉,然後他就會覺得,白梓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他們本來就是幾乎同時出生的雙生子,從來不應該分離。

有一種傳說,說雙生子會帶來厄運,必須將其中的一個舍棄。白璪與白梓生在皇室,倘若遵循那樣的傳說,也許自一出生起,就必須被迫分離。

他們出生的那一日,夜空之中,有流光閃耀。收取了賄賂的國師對天子說,這是預示著國家興盛的吉祥征兆,天子深信不疑,高興的派人賞賜了白璪與白梓的母妃,於是他們得以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