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沒有回永樂殿,待在了鏡殿,因為這個世間,大約也隻有鏡魅羅可以看見我並與我說話。
白天的時候,我會在院子裏陪槿一起看書,槿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我。這樣也好,把那些痛苦忘記了,他就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而我則會一直守著他,這是我欠他的,這就夠了。
夜晚,我會和鏡魅羅閑聊,漸漸的想起了更多的往事。
鏡魅羅總是微笑,可我知道,他的微笑是為了掩飾痛苦,無論身體與心靈。他心裏的那個人終於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可是那個人沒有心,隻會加倍的傷害他。
“這是我欠他的。”鏡魅羅和我說了相同的話。除了無奈苦笑,我還能怎樣?他們之間,我本來就是最無立場介入的。
那天夜裏,我察覺到鏡殿之外有人。月色下,我看見那人臉上淡金色的麵具幽幽發光。
我覺得我幾乎能夠透過那麵具,看清楚他的臉。
終於還是來了麼?
我輕歎一口氣,讓自己飄浮在天空中。
寂靜的夜裏,花朵綻放的聲音、露珠滴落的聲音、鱗遊輕波的聲音遠遠傳來。抬頭仰望天空,圓月高高的懸在深色的天際,遙不可及。
禦蘭的生命已經結束了,然而未來卻仿佛這銀月一般遙遠。
哥哥,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的歎息飄入風中,無人聽聞。
麵具(羽帝)
史書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羞辱,而史官不過是帝王的工具罷了,撰寫的隻是帝王需要的文章。
如果翻開羽國的史錄,尋找到關於我出生那一天的記錄,可以找到這樣一句話:“夜現祥瑞之光,五星聚於天頂。”根據太史監的解釋,這是千年罕見的吉兆,預示著神人降臨、天下一統。五星顯然指的是包括中羽在內的南溟、北溟、西襄、東楚,至於那些已經被吞並的或尚未降服的小國們,則被“天象”毫無爭議的忽略了。
而實際上,我出生在一個夏季的黎明,包括那一天在內的之前幾個月與之後幾個月,天空中根本沒有任何異象。這一天羽國上下有許多嬰兒出生,我也是其中之一,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唯一的區別也許隻是我出生在皇宮。而我想,我的出生所受到的重視也許遠沒有平常人家出生的那些孩子來的更受家人關注。
在我五歲以前,我母妃的人生可謂中庸之極。不上不下,隻是恰恰好處的在中間那個位置。外祖父為紫薇令,秩正三品。雖非位極人臣但也算身居高位。母妃入宮後,正如外祖父在朝堂上的位置一般,既不是後宮中最尊榮的皇後,也不是後宮中最得寵的妃子,她被父王封為德貴妃,以地位高低排序,是第三位,以受寵程度來排序,還是第三位。
母妃一共生了包括我在內的兩男一女,除了我之外分別也就是我的七王兄和十四王妹。至於我,隻是父王的第九個兒子。年紀不是最長的一個,出身不是最高貴的一個,資質看起來不是最好的一個,受重視程度顯然也不是最多的一個。
被注意到我的與眾不同也許是在我五歲那年。三歲的時候,最疼愛我的乳母亡故,我沒有哭。接著是四歲那年,最關心我的外祖父去世,我沒有哭。最後是五歲那年,最愛粘著我的十四王妹早夭,我仍然沒有哭。一連三年,三個人走出了我的生命,而我卻無動於衷。這終於引起了父王的注意。
十四王妹夭折之後一個月,按著皇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