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華至尊也未入眠。然而在他房中沒有女人,卻有一個男子。這個男子既不是他的兒子,也不是得意弟子,而是他的乘龍佳婿白誌遠。他是入贅到華家的,在“嫁”過來之前,是南海劍派的傳人,人稱“天涯劍”。南海劍派曾經也是名門,而三年前的一場變故奪去了這一切。白家隻剩下白誌遠一人,南海劍派從此也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在他萬般落泊的情況下,華至尊收留了他,並且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他。
白誌遠當時就下定了決心,將華至尊當作親爹一樣看待。三年過去了,如今他已完全得到了華至尊的信任。
二人在房中說話的聲音極小,但他們也許不會想到,即便如此小心,他們的談話還是被一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隻聽白誌遠問道:“不知嶽父大人白天同翡翠山莊的樂莊主和彩雲穀葉穀主談得怎麼樣了?”
華至尊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樂向天的答案還是模棱兩可,我知道他是狡猾之極。不過沒有明確地答應,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可是葉追風就……”
白誌遠道:“難道葉穀主拒絕了我們的請求?”
“不錯,他答的很幹脆。不過這件事也不可操之過急。他姓葉的隻是剛剛三十出頭,就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比起他爹當年則勇多於謀,暫時還難成氣候。樂向天這個老狐狸就不一樣了……”
“那爹如今的打算是……”
“這個你不必多問,我到時自有打算。”這是華至尊第一次在女婿麵前守口如瓶,白誌遠心中也嘀咕起來,但嶽父大人既然不說,也不好繼續追問。
窗外偷聽者到現在都沒有讓這兩人發現,足可見此人功夫也不淺。
華至尊岔開了話題,問道:“我叫你去查的事怎麼樣了?”
這位好女婿麵露難色地道:“這個……小婿還未打聽到七仇劍的下落,隻聽來人報說當日血域宮的人在韓府也未找到那把劍。而現在它到底在哪裏,小婿也無從知道。”
“混帳!叫你辦點小事也辦不好,以後我怎麼能放心地把掌門之位傳給你?”
“嶽父息怒!”白誌遠連忙跪下求道,“小婿定會多些派人四處打探,嶽父您就靜侯佳音吧。”
“唉!”華至尊知道方才語氣重了些,於是好聲說道:“誌遠,你千萬不要辜負嶽父對你的一片苦心啊!對了,仙仙今天情況如何?”
白誌遠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說道:“娘子今日精神還不錯,嶽父清放心。”
華至尊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明日還要安排他們比武。”
白誌遠恭恭敬敬地道了別,便從嶽父的房間裏退了出去,而他們由始至終都未察覺到房外的高人。
“相公!相公!你回來啦?”這聲音甚是好聽,猶如唱曲一般,“相公快來坐下,我為你準備了美餐。”
白誌遠心中大喜,急忙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要夾菜。房中並沒有點燈,他夾了一口“菜”,剛吃到嘴裏就連忙吐了出來。原來這“菜”隻是野草而已。
那女子哈哈大笑起來,拍手道:“上當了,上當了,相公真笨!”
白誌遠心裏又是咯噔一下,暗自責怪自己:“我真的好笨,怎麼能相信一個傻子的話呢?”原來華仙仙在十三歲那年得了場大病,雖然命是保住了,但病愈後就變得瘋瘋癲癲,癡癡傻傻。最近請到一個神醫為其治療,病情的確有好轉。可是事實上卻比原先更糟糕,華仙仙時而清醒,時而瘋癲,而且發作的時候比以前鬧得更凶。
華仙仙突然又哭道:“相公,你為何不吃我做的菜?是不是不可口?”
“不,不是……”白誌遠連忙說道,“娘子你做的很好吃,隻不過,隻不過我吃飽了。對了,我飽了,我出去走走。”每當此時,他都會給找個理由溜出去,待妻子睡著了才回來。其實是給自己找個借口逃避這個現實。
天幕峰上此刻是如此地安靜,他倚著一棵老鬆樹坐了下來。也許在別人眼中,白誌遠是個風光無限,前途一片光明的“少俠”,能知道他內心痛苦的,也就是這棵老鬆樹了罷,因為,隻有這棵老樹,才會靜靜地去聽他的心裏話。
“為什麼?”他問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們白家?為什麼爹要給我起名叫白誌遠?誌遠,哼!可惜我姓白!難道我的命就應了我這名字了麼?為什麼?”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劍,在圓月下舞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