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血的劍鋒,卻再次穿透了我的身體,卻被我的肋骨卡住。他用力一推,我便清楚地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清脆,幹淨。這次,卻又抵到了我的脊骨……這也是我今生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體有了如此充分的了解……
他慢慢地將劍從我的身體裏拔出。我能感覺到,它帶著我血肉的溫度,已經不再冰冷……
“我愛你……”他輕伏在我的耳邊,低聲,呢喃……
“我恨你!”用盡最後的氣力,我在胸`前剜了一掌的鮮血,抹在了他的臉上“莫天行!”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凶手的名字,卻依舊淹沒在人聲之中,這高呼著萬歲的時代,就此,終結……
“為什麼?為什麼?”我喘著粗氣,踹開了錄音棚的門。“你怎麼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常帆看著我不知所措,“感冒沒好嗎?回去休息吧,有我就行了。”他站起身來,想把我讓出去“不要碰我!”我發瘋似地嘶吼“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淚水已經不能克製地奔湧而出。我一邊不斷撕扯著他的衣領一邊拚命地搖著頭,想把所有的記憶都甩掉,可是它卻像是揮之不去的鉤手,死死地抓住我的心,絞痛不已……
他任我瘋鬧了一陣,緩緩地鬆開了我的手,對導播間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
“我請你在這裏說清楚,我求你在這裏說清楚——為什麼,為什麼?”我揮開他的手,無助地坐在地上,正如我當年跌坐在天壇的神案之前一樣,而禸體之上的痛苦,似乎一瞬間又湧現出來……肋骨,脊梁,每一寸骨節都吱吱作響,支離破碎……我抬頭看著他,淚水模糊得讓他的臉顯得扭曲。“那結局呢?我要知道結局。你,莫家,還有我的東林!”
“我接替了你,成為了東林的淩王,冷氏一族,全部活埋……”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愛你……”他站在那裏,淡定地說出這句話。是常帆,還是莫天行,是前世,還是今生……
“愛?”我笑著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你的愛誰敢要?我要不起,還給你!”我一手拍在他的胸口,是心髒的位置……“你這個殺人凶手——”殺人凶手,是的,他曾經用愛情讓我活過一次,讓我心甘情願地獻出自己,盡管我囂張,盡管我傲慢,可是我的心裏卻始終是認可他的。可是,他竟然用這段愛情,親手埋葬了我……
“如果我是殺人凶手,那你是什麼?”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聲音冰到穀底“你愛的到底是誰?是莫天行還是常帆?前一世已經死了,你現在不是冷南風,你是陸遙,你是陸遙!”他抓住我拚命搖晃的頭,拖到自己的臉邊,用力地掰開我捂住耳朵的手“你給我看清楚,聽清楚,莫天行早就死了,這一世我叫常帆。我就是常帆,你現在要問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你自己到底是要活在記憶裏守著死掉的過去,還是看清你自己的生活現實地活下去!”他一甩,把我扔在地上,憤然而去。我卻逃命一般跌跌撞撞地衝出電台,一個人在喧囂的街道上奔跑,漫無目的的慌亂和驚恐隨之而來——整個城市充斥著陌生而吵雜的汽車聲和腳步聲,路邊店鋪門前的音響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我已經看不懂這世界,已經看不清我的處境。我該,何去何從……
辭去電台工作的第十三天,我吃光了家裏所有的泡麵,冰箱裏連過期的酸奶都被我橫掃一空。我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出去了……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嗎?打開電視,各種娛樂頻道都在風風火火地準備著新年的節目,爭取收視率的提高。不過就是一個數字嗎?至於嗎?我將遙控器一扔,整個人擁著被子,懶懶地摔在了沙發上……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從玄關傳來……
“快開門啊!你煤氣中毒一命嗚呼啦?再不開門我報警啦!”連敲帶踹,如果我再不開門,恐怕臨走之前還要給房東一筆賠償金……
“大姐,你有沒有常識?煤氣中毒應該撥120,110是不管的……”我無奈地打開了門,果然是徐薇……
“給你!”她塞了一瓶巴克龍在我的懷裏……
“不喝了,我看了看手表——我晚上11:58的飛機。”
“去哪兒?”
“天涯海角……”我心頭一顫,天涯海角……
“說人話!”
“京都。”
“去那兒幹嘛?”
“聽說今年那裏聖誕節會下雪。”
“為了看場破雪跑到京都去?你放哪國的羅圈屁!你想看雪咱們東北哪兒沒有?現在外麵就下著呢,不信你出去看看啊!”
“行行行行,我說不過你哈!我服了你了,你是姐!我上輩欠了你的,這輩子怕了你了……”我推著她回到了玄關,這顯然是下了的逐客令。
“你本來就欠了我。”她站下來,背影溫柔又清冷“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有時候,忘記未嚐不是一種幸福……”我們都站在那裏,誰也不先說話,誰也沒邁出那一步。“你總是那麼喜歡辜負別人。”我聽著她聲音裏的哽咽,看她微微地揚了揚頭,吸了口氣,我猜,她一定在竭力地克製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