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拜托…」
「我一定會照顧錢真!這一輩子他都是我的兄弟!如果我說謊,曹大光的棍子抄死我!」
末了,錢父極輕極輕的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的兒子,緩緩地,永遠地闔上眼皮。
(13)end
錢真木木地看著護士和醫生『整理』自己的父親,豆大的淚水無聲卻沉重地砸落。曹通最大的責任就是一路帶著錢真辦理所有手續,縱使是一張簡單的表格他也仔細先念過一遍,然後牽起錢真的手在指定的方框內簽名。到現在他們才知道,錢爸已經買好生前契約,穿著樸素黑西裝的男人很快就找到錢真,迅速地將大小雜事全都處理完畢。錢真隻需要決定火葬日期,剩下的葬儀社都會安排妥當。
親手為錢爸蓋上白布,錢真與曹通目送冰冷的遺體被送入零下的停屍庫。每一排長長的抽屜裏裝的都是人,各形各色的,另一個世界的人。
太平間外,曹通不避嫌抱住錢真偏瘦的身體,好像抱著一大把骨頭。這種時候,沒人會用有色的眼光看他們,所有悲傷都是被容許的。
「哭吧,錢真,快哭!」
曹通低聲催促著,錢真呆呆立在原地,隔離著感覺不到一絲溫度。曹通手掌托著錢真濕黏的臉頰,兩眼空洞無神的模樣簡直剮他的心。沒辦法,以錢真的忍抑的性格,這麽死憋下去一定要出事。他心一橫,揚手就給了錢真一巴掌,‘啪—’的清脆聲響嚇住身邊經過的路人。
「你爸死了,你不哭就是畜生。快哭!不哭我揍你!」
錢真嘴唇顫唞,終於熬不住‘爸——!’地歇斯底裏大哭出聲,曹通緊緊摟住他,把錢真的腦袋按進懷裏,讓溫熱的眼淚染上胸口,白色的T恤濕了一片。
附近的家屬看見這一幕,紛紛跟著鼻酸。曹通極其耐心地拍撫著錢真,揉揉他的頭發,一遍再一遍哄著他:「哭完就好了,哭完就要振作起來,你爸在天上看。」
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之中,可以說有很多變化,也可以說一切都和往常相同。
曹通退掉租的小套房搬進錢真二樓的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這話說的其實挺貼切,因為剛開始那兩個禮拜,曹通怕錢真出毛病,連洗澡上廁所都得守在門外,一聽見裏頭沒聲音就直接開門進去查看。
錢真的味覺依然沒有恢複。對於進食的抗拒,讓曹通挖空心思想盡花招做菜,有時候真的沒辦法,隻好用流質的牛奶逼錢真喝。喝多少吐多少,吐多少再灌多少。幸虧到後來曹通跟洗腦似的心戰喊話終於奏效,錢真慢慢開始自己吃東西,亦逐漸從喪父的打擊中撐過了七七。本來曹通做好準備要應付很多人來參加錢爸的葬式,可諷刺的是人走茶涼,就連以前手底下那些徒子徒孫們,最多送個花籃來不錯了。這時候曹通就會想,幸好錢真傻了沒反應,否則不得難過死。
這一天上午,曹通又在例行性軟硬兼施的讓錢真多吃一點。原本就瘦的身材,現在不用脫衣服都能準確的摸到肋骨。
「燕麥粥行麽?配老鹹菜。菜市場一個客家婆婆自己親手做的,保證道地。」
錢真待在被窩裏,感冒時好時壞,來一陣停一陣,於是都入春了還在蓋厚被子。錢真緩慢抬起頭看向歪坐在床邊的曹通,忽然說一句:「這段時間,多虧你。曹通,謝謝。」
受不了突如其來的煽情場麵,曹通難得不太自在的抓抓腦袋,聽了這話心中當然覺得很欣慰,更值得。
「謝我就多吃兩口。」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不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