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懷。”大哥馬上笑著叫了一聲,林岷一瞬間眼神極為複雜。
有了這個小祖宗,府裏熱鬧得不行,雪兒還曾偷偷地把非兒帶到禁軍營裏,回來後得意地說,小家夥耍賴一定要孫思德的佩刀,把個老實人差點逼哭了,末了還加一句,“真不愧是我外甥!”
我對天無語。
第三十八章 莫倫 鳥盡良弓藏
轉眼已是乾清九年。
這幾年,四海升平,朝廷的新政越來越深入人心,青州、秦郡一帶更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國庫充盈,兵強馬壯,皇上到底耐不住了。
乾清七年六月,小靖和羅元量奉旨攻打西戎,隻用了短短兩個月就直搗西戎京都烏蘇,活捉了西戎太子金其阿,西戎王在寢宮上吊殉國。皇上為了昭示大陳的泱泱風範,未殺金其阿,封其為太平侯,在京頤養,說白了就是軟禁。
西戎歸入大陳的版圖後,皇上將之設為陽夏郡,並派了薛之簡過去任郡首,此人是乾清二年的進士,曆任江左督護、吳郡財務司司正、蘇寧節度使等職,政績斐然。
該年,鎮國公即二皇爺去世,皇上哀痛至極,罷朝三日,舉國致哀。這一來,已提上日程的北征大計暫時也被擱置。
大哥照舊兢兢業業做他的右相,不時也會被禦史參一本,說的無非是“枉顧舊製”“其心可疑”之類的廢話,皇上也不一味地偏袒大哥,看起來是再公正不過的明君。
安穩日子當然也少不了一些張三李四的瑣事,比如某工部大臣親自帶了女兒的生辰八字上門向大哥求親,再比如一商家女子抱了剛滿月的孩子去衙門告我始亂終棄。更有趣的是禦史中丞蕭廷雲的兒子蕭玉被雪兒打了一頓以後,自此改邪歸正,潛心練武,硬是求他老子把他送進了禁軍,如今儼然成了雪兒的跟班侍從。蕭廷雲喜也不是怒也不是,隻作不知。
我跟大哥開玩笑,說十來年為皇上做牛做馬,終於創出個太平盛世,也該告老還鄉享受享受了,免得老得走不動時,隻能撚著胡子對兒子說“當年你爹爹隻見過朝廷的大官,沒見過峨眉山的猴子”。
“阿倫,你說得沒錯。”大哥若有所思,轉而也用玩笑的口吻對我說:“不過,你可要趕緊張羅了,免得老得走不動了,撚斷胡子也沒有兒子聽你說。”
事實證明,我並沒有杞人憂天。
乾清九年十一月,秋寧遠出事了。
這事也並非沒有一點征兆。乾清八年六月上,秋寧遠之父在祖籍兗州去世,按製秋寧遠應離職守孝一年。但此時新賦製危機四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故秋寧遠未上報朝廷。不久,世家權貴利用這點攻擊他“親死不奔,忘親貪位”,有人甚至在大街揭貼告白攻擊他,鬧得滿城風雨。後來,皇上不得不下令,再反對秋寧遠留任的一律處死,攻擊才平息下來。
八月上,左都禦史孔尚賢上折子彈劾秋寧遠“植黨類以樹私,竊威福以惑眾”,列舉罪行八款,包括廣結黨羽、買官賣官、收受賄賂、打擊逆己等。皇上的態度有些微妙,先是留中不發,後卻命人送到了左相府。
很多官員似乎從這一微妙的變化中嗅到了特殊的氣息,漸漸的彈劾秋寧遠的折子就越來越多,所參之事也越來越具體。
“推行“鹽田租借令”時收受各地商賈賄賂總計兩百萬兩”;
“任用其親信餘管、秦願等五十餘人分別擔任各地的要職,私製銀票”;
“侵吞世家土地,以‘寄田’的方式私吞朝廷賦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