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2)

小孩縮了縮,緩慢地搖了一下頭。

無怨又問:“你怎麼到這裏來了?父親呢?還有你娘親……”

小孩又搖了搖頭,仍是不說話。

無怨給小孩擦完頭發了,把他臉抬起來,小孩長得唇紅齒白,小臉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隻是又瘦又小,全身數不出幾兩肉來,想是過得不好。無怨聽惠娘說過父親其人,說是個性情敦厚的,該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壞的,那是出了甚麼事故麼?讓這麼小的孩子獨自在此……

“這裏太危險啦,你怎會來的?”無怨又用手去摸小孩脊背,小孩喜歡這樣,無怨剛摸了兩下,他就靠過去蹭蹭,“如若找不到父親和你的娘親,那可怎麼好。”他剛才隻以為是上天垂憐,如今冷靜下來,方想起這畢竟不是小孩應在之處。

小孩聽得這話,猛地抬頭,眼中一下沁出淚珠兒來:“哥哥不跟我一起了?嗚……”

無怨見他哭了,慌慌張張地去給他拭淚:“莫哭、莫哭,我隻是問問,可不是在趕你的!”

小孩眼皮顫顫,眼裏還是水汪汪的打轉兒,細聲問道:“真不是不要我的?”

無怨如蒙大赦,把他摟緊一點說:“自然不是,你也要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才好。”

小孩收起淚水,小臉貼著無怨脖子,說道:“生我的人死掉了,父親也死掉了,隻剩下我一個,不知怎地來了這裏。玉佩是父親給的,說若還有人拿著它,就是我的哥哥。”

無怨從未見過父親,不過娘親時時提起,他總算有幾分印象,卻無太多感情,如今乍聞父親過世,卻是心中百味繁雜,他再看看懷中小孩,暗自歎了口氣。父親雖因這小孩之母拋妻棄子,可小孩何辜?他與自己血脈相連,一見到就心生好感,兩人又都是父母雙亡,日後自己定要好生護著他才是。

想通這個,無怨慢慢再問:“父親平日裏喚你甚麼?娘親給我取了小名無怨,卻還沒有大名的。”

小孩又搖頭:“我出生他們就都死掉了,沒人給我取名。”

原來如此,無怨也不過是個半大少年,他聽說小孩甫一出生就沒了爹娘,隻覺難怪他這樣瘦弱,原來是無人照料緣故,卻沒想到這小孩如何長到這樣大、而剛出生的幼童又怎麼聽懂了父親“有玉佩的便是哥哥”這樣的話來。

無怨想了想說:“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可好?”娘親也曾教過他幾本書,他知道有“長兄如父”一說,他除了應當照料弟弟,也能給弟弟取名的。@思@兔@網@

小孩似乎很高興,他眨了眨眼睛,眼珠潤潤黑黑的:“那哥哥叫我甚麼?”

“娘親臨終前對我說過,讓我不要怨恨父親棄我們而去,因而叫我無怨……”無怨摸摸小孩的頭,“那你也不要怨恨他,你出生的時候他就死啦,肯定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我叫無怨,你便叫無恨罷?父親姓陳,我是陳無怨,你便是陳無恨。”

小孩眼睛亮亮的,連連點頭道:“我原本就不怨恨父親的,哥哥是陳無怨,我就是陳無恨!”

“無恨?”無怨試著叫道。

小孩,無恨淺淺地笑了:“嗯,哥哥。”

“無恨。”

“哥哥!”

“陳無恨……”

“哥哥,我是陳無恨,你是我哥哥,陳無怨……”

兩個人你喚我一聲,我叫你一聲,有點語無倫次又親親熱熱,到後來都一起快活地笑了起來,過一會天更晚了,兄弟兩個也有些累了,無怨在地上鋪了一大張蛇皮,蛇皮下頭是他早就撿回來的、白日裏曬得又幹又軟的蓬草,舒適極了,無怨鑽進去,又對無恨招招手,無恨也小心地走過去躺在無怨旁邊,任由無怨給他把蛇皮緊緊,無恨往無怨那邊靠靠,貼著他閉上了眼。無怨怕他冷,幹脆將他拉近些,讓他枕著自己胳膊睡覺。

半夜裏,無怨朦朧中醒來,隻覺得胳膊上冰冰涼涼的,頓一下,想起是無恨在身邊睡著的,可為何他身上如此冰冷?無怨擔憂無恨著涼,就要起身再去拿些禦寒之物過來,卻沒能動身,原來無恨牢牢地拽著他衣襟,若要不驚動他起身是萬萬不能,無怨不願叫醒無恨,便伸長了手,拉了塊蛇皮過來加在兩人身上,再把無恨整個摟在懷裏暖著,才緩緩地閉上了眼。

黑暗中,無恨睜開眼睛,然後又合上,更深地鑽進無怨懷中。

有了無恨之後,無怨的日子似乎不再那麼無聊,雖說他得準備更多的食物過冬,但有了血脈親人的陪伴,他卻過得更加愉快了些,也不再想著如何出穀,隻覺得如果這般與無恨在穀裏過下去,也未嚐不可。

無怨出去打獵之時,原本讓無恨在棚子裏等他,無恨聽他這樣吩咐,眼圈又有些紅了起來,無怨心裏疼惜,轉念想到這裏也未必有多麼安全,若是他不在、有野獸襲來,無恨卻要怎麼辦?這般想來,還不如把他帶在身邊,便是有甚麼事,他也能及時反應。

昨日放在樹下的那些早已隻剩下骨頭,無怨一見骨上齒痕,便知附近仍有巨獸出沒,加之那會吸血的野獸,更是險中之險,既然無恨跟著,無怨行事自然更加謹慎,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