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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之下,無恨急急從那獓因身上跳下來,落地時已然恢複了黑發黑眼的少年模樣,骨翼收了,獠牙也縮回去,口裏囁嚅道:“哥哥……”跟著他覺著唇邊還有些黏膩,又趕緊抬手去擦,可一時失措,非但沒能擦幹淨,反而將臉上塗得到處都是,他卻不知道這些,隻可憐兮兮地對著無怨一笑,又輕聲問道,“哥哥……你怎地……你怎地到這裏來了?”

無怨看無恨手忙腳亂,腦子裏空空如也,竟是甚麼也沒能想起,隻怔怔看他,良久才猶疑喚道:“是……無恨麼。”

若不是無恨,誰人能見了他這般親昵,而若真是無恨……無恨,無恨又怎會是這個模樣?他一時想到當初撿到無恨時所以為那吸血怪獸,恍然大悟,便在心裏說道,原來……原來那就是無恨。

無怨恍惚間是喚了無恨的,隻是聲音極低,無恨沒聽清楚,便更加慌張了,他連聲叫道:“哥哥……哥哥……”又不知下文該說甚麼,站在那處焦躁不已,忽然間他看到無怨皺了下眉頭,頓時大驚,他想道,我那樣可憐,哥哥都沒理我,定然是不願認我啦,我可不要聽他親口趕我,我……我還是自己走了罷。

他才想到這裏,心裏後悔不已,若是早知哥哥今日出關,我怎會……如今悔之不及,無恨再深深看了無怨一眼,背上骨翼透體而出,再猛然一振,就極快地往遠處飛去。

25、無怨辭行

無怨本來還在發怔,他還未反應過來,卻見他家弟弟已然飛走,頓時一驚,連忙也禦風上天,直追而去。他此時哪裏還想得到無恨身份,他才見著他那一眼不舍,便是心疼不已,若是……若是有甚麼不對的地方,還是待將他帶回來時再問他罷。

這般下了決心,無怨拈訣更疾,催動雲頭去尋無恨,隻是他太慢啦,他到半空時,無恨早已不見蹤影,他再將神識放開,到四麵八方,絲絲縷縷,可他本事不濟,也去不得太遠,僅是在千裏方圓盤桓一陣,就是頭痛欲裂。他終是忍受不住收回神識,卻心慌不已。

無恨……無恨這是去了哪裏?無怨翻來覆去地怪責自己,想著,都是我沒叫住他,他這樣就走了,定然是傷了心的,如今不知去了哪裏,要怎麼好?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無怨掐了掐手指,隻覺手心一痛,又想起來,還有那西王母在!西王母掌管地仙界,仙人法術何止千萬,他自然該是知道的。想到此處,無怨不再遲疑,他立時調轉雲頭,又往那昆侖虛飛去。

昆侖虛上仙家法術浮起重重瑞氣,層層祥雲,無怨頭上白玉繩乃是西王母親賜信物,並不在這法術攔阻之內,他才能在空中瞧見西王母所居大殿,就立時落下,快步往裏頭走去。

各武士侍從並不也不攔他,倒是青音在殿外侍奉,見他匆忙,就問他要去何處,待聽得他所言要尋西王母的,便告知主人正在偏廳賞花。無怨極快道了謝,又轉身去了偏廳,果然在那裏見到了西王母。

西王母正送了顆果子入口,還在品嚐,就見他徒弟喘氣跑了進來,發髻都鬆了一半去了,竟是前所未有之狼狽形貌,不禁疑道:“無怨,你怎地了?”

無怨站直身子,脫口而出:“無恨走了!”

那小僵屍舍得走?西王母心裏一動,忽然有了個念頭,便問道:“你可是知曉無恨身份了?”

無怨冷靜些:“師父果然也是知道的。”

西王母歎息:“無恨瞞你,是怕你不認他這弟弟。”他看無怨神色木然,又道,“你是人,他是僵屍,原走不到一處去的。”

無怨怔怔然:“無恨他……怎會是僵屍的?”

西王母說道:“我雖知大略,然此間種種,唯有無恨最是清楚明白,他確是你弟弟,可也實是一隻僵屍……是早死了的,以血為生,並非活人。”

無怨默然,心裏不知是酸楚還是其他。

西王母站起身,過去將手掌置於無怨肩上,輕聲說道:“既然不是同路人,他走了便走了罷,他自有他的去處,你便在此處學法,也未嚐不好。”

無怨卻是搖頭,有些傷心:“若不為無恨,我又何必苦心修煉。”他想著,便是聽師父說了這話他就如此難過,當時無恨沒能等到我理會他,又該多麼難受。

西王母倒有幾分訝然了:“你原來是不嫌他麼,即是如此,他怎會走了?”

無怨臉色一白:“我說遲啦,他就走了。”

西王母見他這般後悔,也把嗓音放柔些:“既隻是個誤會,來日解開就是。”

無怨垂眼,低聲道:“可我找不到他啦,師父,所以來問你,你可能算出無恨去了何處?”

西王母頷首:“他不在三界六道之中,詳盡之處雖不能算出,但有你這血親在,或能得知他所在方位。”

無怨心情略好了些兒:“便勞煩師父了。”

心知無怨著急,西王母就引他去靜室中,以淨手焚香、告問天地,一邊問道:“無怨,你怎地會發現無恨身份?”無恨如此小心謹慎,該不會出現這等漏洞。

無怨還未說話,那隨侍的青衣女子已然閃身而出,叩拜在地:“青羅有罪。”

西王母見她這般,心裏已是明了,擺手道:“罷了,是我疏忽,與你何幹。”他是應了那小僵屍要守著這秘密,隻因無怨寡言,並不會特意與人攀談,便未吩咐侍從,此時撞破,原是他的過錯,待會問卜之時,他當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