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兩人並肩同行。
方府院中的設計頗具園林風格,講究天圓地方,青石小路彎彎繞繞,一眼望去,每處都讓人十分舒適。
一路上,兩人都未著隻言片語。
到分岔路快分開的時候,沈霽月突然拉住他袖子,“你受傷了。”
他一身黑衣,本就看不出什麼,似乎驚訝於沈霽月的敏銳,封成謙微怔,“無事。”
方離得遠看不清,如今光下一照,右肩處一大塊的血稠快要漫到胸口處,若讓封成謙自己一個人處理恐要吃力,沈霽月蹙眉,“隨我去處理一下。”
不遠處便是她居住的院子,她顧念著封成謙的傷不能再拖下去,未加思索便講他拖到房中,關上門,翻找藥箱。
封成謙看她為自己忙來忙去,不由有些受寵若驚,被沈霽月按在椅子上囑咐“不許亂動”,他便隻能動動嘴巴。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翻箱倒櫃一番,可算找到了藥箱。沈霽月合上櫃子,搬來椅子坐到封成謙身側,“衣服脫了。”
她在邊疆帶兵時和一群男人們住在一起,什麼場麵都見過,軍中缺軍醫,便是她親自入帳動手處理傷口,哪顧得上避嫌。
這若是以前的封成謙,定二話不說脫了衣服,還順帶著調侃自己幾句。
可她忘了,這家夥失憶了,連性子都大變。以前是隻豺狼虎豹,現在就是隻鄉間野貓。
看他神情呆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沈霽月也跟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你右肩受傷,若自己處理起來很麻煩。不必扭扭捏捏,我別無他想,隻是見你我千裏之外有緣相識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罷了。”
封成謙尋思片刻,隨即用尚好的手將腰帶解開,衣裳微微敞開,他小心翼翼地把右肩處的衣服拉下來,露出白皙的皮膚。
本用於包紮的布條已經被殷紅的鮮血浸透,幹涸了便黏在衣料上,再外扯就會連帶著牽動傷口。
還欲再扯,沈霽月握住他手腕,“行了,我來。”
戰場上受傷如同家常便飯,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口於她來說簡直輕車熟路。
纖纖玉手在他身上跳動,沈霽月離得極近,封成謙感受到她灼熱的呼吸都灑在自己頸窩處。
有些癢。
他不自然的後退躲開,沈霽月下意識地扣住他另一隻肩膀,有些不耐煩,“說了不要動。”
封成謙看她說法嫻熟,問道:“你經常做這種事?”
沈霽月隨口扯了個謊,“嗯,我有個兄長經常出去惹是生非,帶一身傷回來,又不敢告訴爹娘,隻能讓我為他處理。”
事實上確實這麼回事,她那五哥哥就是個讓人不省心的。
可這事不能提,提起來便有些想家。
“你還有記得的家人,真好。”封成謙感慨。
沈霽月聞聲動作一頓,抬眸瞧了他一眼,俊朗的五官入目,眼中帶了些許愁緒。
她心道,就算你沒失憶也沒有家人,隻有一個從宮外將你撿來的師父,可你卻背叛了他,公然反抗朝廷,落得個不忠不孝的罵名。
如此一想,她反倒覺得封成謙還是失憶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