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飛鐮沒空再去管那些,隨著有什麼東西從微張的嘴裏伸進來並且輕輕掃過牙齒,他那剛才還不甚清明的大腦終於恢複了運轉,並對眼前的情形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宇智波蒼,他的哥哥,在吻他。而且對方還在不斷加深這個吻。

在他的意識裏,隻與一個人有過大概能夠稱得上接吻的經曆,然而作為兩個當事人都更願意將那當做一個再也不去提起的意外,與那時甚至稱得上惡心的感覺不同,對於蒼的吻他卻接受良好,而且……而且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甚至是喜歡的。

蒼的舌尖掃過飛鐮的上顎,隨著這個動作,他明顯的感覺到身下的少年渾身一顫,接著顫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那個動作恰好停在了推開自己或者是做出回應的邊緣,那種猶豫不決的舉動很輕易的被蒼捕捉到,他伸出手,抽掉了飛鐮的頭繩,隨著這個動作,少年落進了潔白的枕頭和散下的漆黑長發之間。

兩人的唇也因為這樣的動作而拉開距離,飛鐮看向兄長,那雙眼裏是與平日相比更加深邃的黑,顏色變得十分豔麗的唇角上垂下一條銀絲,而微張裏隱約可以看到舌頭。那就是剛才在自己口腔中肆意的東西。他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熱度仿佛從頭頂直達腳尖。

“哥……”少年偏開頭,小聲叫了一聲,同時小心翼翼的抬起另一隻手,試圖也攀附上兄長的手臂。

然而蒼卻一把將他推開,飛鐮震驚的看向兄長,那個一直冷靜的男人眼裏居然帶上了恐慌的色澤,他就這樣丟下弟弟,猛的翻身下床,直接衝進了浴室。

飛鐮平躺在床上,盯著蒼離開之後露出的天花板平複著呼吸,隨著身體和大腦的溫度都逐漸恢複正常,少年聽著浴室裏響起的水聲將手臂覆蓋上了眼睛。已經是成年人,他對自己剛才產生的萌動並不陌生,那麼,如果身體的反應還可以當做是擦槍走火,那麼心底那種期待與滿足又算什麼?

同性,而且是兄弟,從小受到的有關倫理與天地大義的教育就像橫在他麵前的一條深不見底的峽穀,而遙遠的那邊就站著自己的兄長。

他的行為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也同樣在顧慮這些?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其實希望剛才的事情能夠繼續發生下去?感覺到臉上又開始升溫,飛鐮一把拉起身下的被子,就那麼翻了個身將自己卷在裏麵,隻露出一個漆黑的發頂。世界一下子黑暗下來,旅店的被子不像家裏那樣還帶著陽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洗潔劑的清香,少年曲起雙腳,將自己的空間縮得更加狹小,他發現他更喜歡家裏的那種味道,或者說會為被子渲染上那種味道的那個人。

不行,打住!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的飛鐮卻發現失去視力而嗅覺又被一種味道所充斥之後聽力變得靈敏,老式閥門擰動時發出嘎吱的響聲,隨之而去的是水流的嘩嘩作響,接下來是鐵架的響動,大概是蒼抽下了毛巾……不對,又是蒼……可耳邊隻有他的腳步聲,明明很輕,少年卻覺得仿佛一步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心上。浴室的門被打開的哢嚓聲,然後腳步聲延伸到了自己床邊……停了下來。

蒼停在飛鐮的床邊,看著床上的少年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個繭,隨著自己停下腳步的動作那個繭似乎又縮小了一點。雖然快到夏日,但川之國的晝夜溫差很大,剛剛淋了一身冷水的青年覺得自己的身體和心一樣冰冷。剛才飛鐮抬起另一隻手時顯然隻會有兩個舉動,迎合自己或者推開自己。然而兩個動作代表的結局相差太大,加上內心的罪惡感讓他不敢去麵對答案。那麼現在這種明顯的逃避行為是不是……

宇智波蒼,你還在奢望什麼。他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自以為是的將弟弟推入深淵的你還想要什麼,他已經原諒了你,會願意與你親近對著你笑,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你還想要什麼,讓他和你一起走向歧途?

別癡心妄想了。

“飛鐮,不要用被子捂著頭,會悶著自己。”他現在隻希望等到明天到來,弟弟能夠遺忘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隻希望能夠維持這些年來的相處模式,那樣就足夠了,蒼繞到自己的床邊,回過頭向著飛鐮的床,如同每天夜裏一般對他說:“晚安。”

聽到蒼的聲音平穩一如往昔,飛鐮一把抓緊了手裏的被子,難道那人對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看法?還是在將自己的心高高懸起之後又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玩笑?不過說起來也是,那明明就隻是一個意外,而那樣一個自私自利,行為乖僻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引起對方那樣的感情。所以推開自己是因為那人發現了自己內心那種肮髒的期待?聽到那句一如往昔的晚安,少年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他急切的想要對兄長說自己沒有任何其他企圖,借以讓關係起碼維持在現狀。

“哥——”一個哥字被拉得老長,他的視線與蒼對上,由於沒想到飛鐮會突然坐起,青年臉上的猶豫不決與擔憂以及遲疑都沒有能夠及時收起,就那樣在少年麵前一覽無餘。

本來已經到了嘴邊的呈清又被咽了回去,少年抓著被子,鬼使神差的說出了小時候去兄長房間蹭床時經常用到的一句話:“哥……我擔心你怕黑……”

說完這句話,房間裏的兩個人都愣住了。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的飛鐮隻想趕快找個地方藏起來,他在內心對自己咆哮,宇智波飛鐮!你今年是十八歲不是八歲!怕黑是什麼!這種撒嬌是在幹什麼!“不,什麼都沒有!”他懊惱的大喊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重新卷回了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