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訝然地發現這個事實。
封爵大典那天,群臣抱著極高的好奇心,欲一睹十一皇子的真麵目。
他們注定要失望的。
皇上親臨大典,禦手親授的靖王印信是由禮部官員代為謝恩——十一皇子根本未曾到場露麵。
如此藐視龍顏,換作旁人早以欺君之罪論處。
偷窺聖容,皇上無絲毫不悅之色,反是殷囑頗多。
皇上的其他兄弟有些尚還空頭無爵,年齒最幼的瓔倒已先沐恩寵。
群臣明白了——靖王瓔出頭了。
各自紛紛在心底盤算著,回府之後,也該找找門路,好好巴結一下新出爐的靖王瓔。
當日受盡宮門冷落的靖王瓔,轉眼間炙手可熱。
人心冷暖,世態炎涼,本就如此。
遠遠殿脊之上,一人冷眼旁觀。
皇兄,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激嗎?
很久、很久了吧?
自從大婚之後,瓔便絕跡東宮。
其實第二天自己親自去了瓔的住處,不想吃了瓔的閉門羹。
幾次相邀,瓔總是推辭不至。
有時在宮中偶爾遇上,瓔也是躲著自己。
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暗中囑咐照顧瓔起居的侍者,好好服待十一皇子。
沒有了瓔的笑語,沒有了瓔的嬌膩,身邊頓覺冷清,即使太子妃誕育麟兒,自己有了兒女繞膝,身畔多了數位嬪妃相伴,心中也時常落寞。
瓔——
登基之後的第一道聖旨既不是大赦天下,亦不是加恩外戚、立後選妃,一切都是為了瓔。
原想能藉此見上一麵,豈料瓔不但未曾親來謝恩,對此事亦不曾表露隻字片語,仿佛與他無關似的。
晉封王爵,隻是想讓你高興一下,希翼你能展露一下笑容,多久不曾見到你的微笑?在大婚之後吧。
今日的封爵大典,瓔依然蹤影杳然。
瓔,你不願見朕,仍是為了那無心的一掌而懷恨於朕嗎?
你知不知道,宮中皇後失寵的傳聞,並不是為了後宮的爭媚傾軋,真正的原因是你呀——因為你對她的厭惡之情表露得那麽明顯,讓朕潛意識的為了你而任她寥倚長門,雖然她是一位好妻子。
仰望長天,空自寂寂,不禁捫心自問:
瓔——你不再需要珞了?
靖王瓔,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嗎?
以前不曾聽過,如今尚未見過,就是皇上的其他幾位皇弟也記不得何時見過這位異母幼弟。
封爵大典那天不到場,從不曾上過朝,遊樂飲宴更是不曾現過身形……●思●兔●網●
仿佛隻是在吏部的名冊上憑空添了一個名號。
送去的厚禮,原封不動被退回。
聽說這位王爺性子孤僻,連皇上的重重賞賜也不領受,照樣退回。
靖王瓔,好神秘、好古怪!
“你終於願意見朕了!”
皇上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皇上見召,臣弟焉敢不奉召進覲。”
跪於階下的靖王瓔,公事化的應對著。
“瓔,這些年你還好嗎?”皇上關切地問。
“多謝皇上關心,臣弟很好。”
依然是那種缺少感情的回答。
“平身。”
“謝皇上。”
站起身來,瓔眼鼻觀心,不發一言。
“近前來。”
“是。”
看著漸漸走近的身形,皇上心中動蕩。
當瓔踏入禦書房,皇上震驚於瓔的美麗,眼前這纖秀文靜的少年會是那活潑可愛的瓔?
他天真的微笑、無邪的眼神呢?
還有老是跟在自己後頭、纏住自己時的嬌氣呢?
麵無表情的淡漠,縱是麗質動人,也美得毫無生氣,像一尊白玉雕像。
“對於受封靖王一事,你可滿意?”
“臣弟年幼無知、才薄德鮮,受封之事實為陛下隆恩所賜。”
皇上皺起眉頭,愀然不樂。
不喜歡,真的不喜歡。
口口聲聲地喊自己皇上,從瓔的嘴裏聽來尤為刺耳。
為什麽不再喚自己——珞?
隻喜歡瓔用綿軟嬌嫩的聲音喚自己——珞!
“你先下去吧,隔幾天朕再召你來。”
“臣弟告退。”
禮儀如常,翩然退去。
在失去控製之前摒退所有侍從,袍袖中緊攥的拳頭終忍不住掃落龍案上所有物什,發出極大的聲響。
視而不見墨汁濺汙龍袍,奏摺濡濕也無動於衷,禦書房一片狼籍。
隻是強行抑製住聲音,低低道:“為什麽,瓔——”
為什麽你會變得那麽淡漠?
為什麽你眉間隱藏著那麽多哀愁?
為什麽你不肯再接近我了?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