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人就是靖王瓔……蘭陵王……”人群中寥寥幾句竊竊私語,恍惚的語氣似乎仍未從驚豔中回魂。
“果然比傳說中的更形出色啊……”幾聲讚譽此起彼伏,引起絕大多數心靈的共鳴。
“他怎麼娶一個寡婦當自己的王妃?”又有不平的疑問在人後悄然響起“真是糟蹋了這麼漂亮的男人……”
“肯定是張家的前頭一個男人福薄,人家天生是當王妃的命格,普通男人哪消受得起?”欽羨之色溢於言表,當日說盡了張靈琇的壞話,今朝全都反了過來,聽其口氣,恨不得自己家中也有個傾國傾城的妹子,效顰起那漢時李延年的故伎,巴結著圖個富貴進身。
玉階生涼,月似金輪,殿角的蘭萱燕草修葺如裁,廊下盞盞宮燈耀如星熾,幾同白晝,一年難得入住幾回的寢殿,不需如何的添綴加飾,已然美倫美奐、蓬蓽生輝。
卸去沉重的冠袍,換上輕便的常服,瓔反背起雙手,緩步地在厚茸的紅毯上徘徊反複,玉頰的春色似含煙愁,眉際凝蓄起闌珊的悵遠。
張靈琇沉默地靜觀著剛成為自己夫婿的男人隻管耽誤刻刻春宵,在自己麵前無數趟躊躇來回,他甚至不曾瞟一眼自己,這情份格外見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是不是後悔了?”紅腮淺暈,翠色分黛,張靈琇難顧及新嫁娘的嬌羞矜持,忍不住地啟齒問道。
“後悔什麼?”雲靴一頓,靈眸微轉,瓔瞧向自己剛迎入靖王府第的新王妃。
“後悔娶了我。”張靈琇低喟委婉,蘊含了無限落寞的意韻,“說實話,要你這位靖王爺娶我這個寡婦,真的太委屈你了。”
“你用不著說這種話,本王既然決心迎你為正妃,事先早已萬萬全全地考慮周詳,無需你過於擔憂。”這話說得極為簡潔幹脆,反襯托出他的絕對無情。
“是嗎?”張靈琇抑製住心中一閃而逝的辛酸,春山青眉淺淺蹙攏,強振精神,歡笑言語,“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快樂。”
“本王為何需要快樂?這樁婚姻的本身就用不上快樂的地方,愛情亦是如此,隻要有了那份心動的感覺,便能彌補一切。”明媚秀長的雙眸閃著如夢的光采,唇畔那優雅的氣息更融入幾分甜蜜,但美不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並非是在回應張靈琇的癡情。
“你也是這般愛著皇上的嗎?痛苦多於快樂……”
驀然間,一陣幽怨酸楚了芳心,不覺神淒魂斷,難以自抑。
靖王如願給了她一個盛大豪華的婚禮,一洗先前她所蒙受的羞辱,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竭力爭取來的婚姻,或許僅是自己的虛榮心在一念作祟,妄想著嫁予“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榮耀,到頭來徒勞了辛苦、枉費了心機,爭強好勝的結果隻為她送來了一個不愛她的丈夫,縱然她是那麼的愛他,但靖王從未動心垂憐於她,這一點他在自己麵前毫不掩飾,而自己比誰都清楚這個冰冷的事實。
心中悔意陡升,思想起昔日的種種舉止,或許那個無緣的前夫才會體貼她的嬌女稚憨,溫存地留於她一片溫馨的天空,不似那靖王在婚姻尚未開始之前便將結束的答案擲回給了她,令她深刻地認知到縱然傾盡三生也無望獲得靖王的愛情,這情的滋味好苦好苦。
試想一下,她是靖王三媒六聘正式迎娶的正妃,恐怕連那紫宸宮中的男人亦要妒忌她,哪怕相愛至深,那個男人仍不敢由暗處走出來同她一爭長短,因為他是個男人,今生無法光明正大地與之共偕白首,思及至此,胸中的一口怨氣似乎得以稍微平複。
明知是自己忤逆了天意,也知最終的結局未如人意,依然不曾放手任它錯過,因為她是永不服輸、專愛出頭的張靈琇,她未能得到自己想要鞠在手心裏的東西,不曾贏得靖王的心,但她還是贏了天下眾家女子,她們所向往仰慕的那具美豔軀殼如今是她的丈夫,既然靖王深愛著皇上,自然不會再有女子被納入王府,充陳綠衣,她可以坐穩靖王妃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是靖王妃,是靖王府的女主人,怕什麼不能與靖王日久生情?人心終是肉長的,靖王爺並不討厭她的存在。
“我愛他,從我懂事以來就愛著他……”瓔俊美異常的臉龐依稀名畫家灌注筆下的靈氣構勒繪成,然而有心藏起了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意,“我也曾如你這般用盡心計地把他逼上絕路,迫使他愛上我,而同時也把我自己推上的那一條同樣的絕路……”款袖輕揚,一道絢爛的華彩拂縷胸`前,白玉似的手指又習慣性地撫弄起晶瑩剔透的玉琉璃,“如果那年我不曾遇上珞,我可能會留心一下其他的人吧,可歎的是當時我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再有出色的人才亦不能入我眼中。”
一瞬間,十年的流光在腦中飛閃馳逝,感慨著自己艱辛走過來的每一步,沒有人會知道他為此付出了多少,在別人眼裏,他總是那個豪興遒拓、玉樹臨風的靖王瓔,笑談風雲際,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