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中,我還真就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著,走遍了縣城的各個街道,尋找那則招聘公關的廣告。
豁出去了!我房軍鑫賤人賤命,為了不讓父母受連累,我就算是明天死了也心甘情願!當一年公關,還清所有債務,讓我的父母,安度晚年!
爸,媽,原諒我!原諒我偷偷去選擇了這麼一條不光彩的職業。
但是那則廣告,似乎都已被清理幹淨。我苦尋無果。
曾經有一個暴富的機會,擺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我現在終於能夠理解,那些人是怎麼走上不歸路的了。除了貪婪之外,便是被生活所迫。
廣告沒找到,我突然記起,自己當時不是還傻乎乎地跟對方打過電話谘詢麼?
對!肯定還有!
我抱著一線希望,翻看著通話紀錄。
果然還在!我的手陣陣發抖,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呼了出去。
在電話裏,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對方表示,明天直接去S市夜鳳凰娛樂會所,進行麵試。
為此,我甚至編織好了謊言,去應對我的父母,和我的未婚妻林小敏。
為了讓父母安心,為了保住房子保住婚姻,拚了!
晚上,KTV裏。
我巡邏時,仍舊有不少服務員和公關,主動稱呼我‘房哥’,對我很有禮貌。這或許意味著,森哥並不準備因為中午那事跟我翻臉。這個人,霸道是霸道了些,但有時候,還算仗義。
李夢瑤特意找到我,往我口袋裏塞了幾盒中華,說是客人臨走時落在包間裏的。
我提出,下班後,跟她一起喝兩杯。
李夢瑤問我為什麼,我說,不為什麼,就是想找人喝酒。
其實我是有目的性的,李夢瑤是公關,我也即將去S市應聘男公關,提前向前輩了解一下行情,總歸是有好處的。
想想也真夠可笑,剛退伍時的雄心抱負,被這殘酷的現實,擊的粉碎。我房軍鑫怎麼也不會想到,為了家庭,為了房子,會淪落到去當鴨子的下場!
晚上林小敏下班後跟同事有約,直接住在了員工宿舍,不回來了。因此,我和李夢瑤直接把喝酒的戰場,布置在了我的房間裏。她回屋去拿了一些平時積攢的零食,我也在廚房拌了幾個涼菜。
其實李夢瑤在KTV裏,已經陪客人喝了不少酒,醉眼摩挲的。
我讓她適可而止,但她不聽,她說,作為一名公關,必須要有千杯不醉的酒量。
我隨口問了句,男公關呢,也要喝那麼多酒?
李夢瑤笑說,那不同理嘛,都是陪客人,喝酒,唱歌,玩兒……
但她馬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挑眉頭說:“不太一樣,是有差別的!據我了解呢,女公關有出台有不出台的,男公關好像就不一樣了,女客人需要的話,就必須要出台。說白了,男公關,也叫牛郎,就是為客人提供那種服務的……不過,隻有那種規模比較大的夜場,才有男公關。稀少。所以夜場對男公關的要求,很高。身高,體形,長相,甚至是……性能力……”
我們邊喝邊聊,甚是投機。
我一直圍繞著公關行業的話題,跟李夢瑤探討,李夢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或許是因為心事太重,壓力太大,我很快便喝多了,酒話連篇。一不小心,竟然冒出一句:“你知道嗎,我,房軍鑫,馬上就要跟你變成……變成同行了……同行了……”
一聽這話,李夢瑤的酒頓時醒了一半:“啊?你說什麼?你準備去當牛郎?”
我傻乎乎地應了句:“我是牛郎,誰是織女啊?”
李夢瑤眼睛急驟地轉了轉,說道:“我明白了,你剛才一直在問我這方麵行業的事兒,你肯定……你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你……你是真的想去幹牛郎了!還說我虛榮,哼,沒想到,你比我還虛榮。咱們彼此彼此。不過,看在你幫過我的份兒上,我要勸你,別這樣……毀了自己。你跟我不一樣,我是大學生,玩兒兩年掙倆零花錢。你是男人,你還有未婚妻,你怎麼能想起,要去幹那個呢?你要真去了,我李夢瑤,第一個瞧不起你!”
我感覺到,在酒精的麻痹下,我的大腦已經不受控製了,
我甚至,跟李夢瑤推心置腹了起來:“憑什麼你能幹,我他媽的就不能幹!窩囊,我他媽窩囊!我房軍鑫不缺女朋友,不缺戰友不缺哥們兒,也不缺心眼兒,就是他媽的缺錢。我要掙錢,我要掙錢……我要掙錢孝敬父母,我要掙錢還房貸,我要掙錢……給小敏花。我還要掙錢,趕快還上那,該死的……高利貸!”
李夢瑤翹著耳朵聽著我這一番吐字不清的酒話,突然‘啊’地一聲,驚呼道:“你說什麼,你還借了高利貸?”
我條件反射一樣,伸手捂住了李夢瑤的嘴:“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別讓……別讓別人聽見。小敏要是知道了,我跟你急。她……她媽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會讓她嫁給我了!我爸,我媽,他們會很痛苦,很絕望。我也……來來,喝酒!今夜不醉不歸,明天我可能就回不來了!幹杯啊快,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