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可他也展現了他獨有的體貼細致,比如,他果真燒得一手好菜……
又一次下夜班的早上,我抱著肚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李晏陽在廚房煮粥……反正就是一來二去的,我家那原本常年不見煙火的廚房漸漸的成了他的領地。
吃飯的時候,坐在對麵的他忽然問道:“你為什麼要出櫃?”
我咬著包子瞪他。
“我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好奇的問一下。”他看著我,用眼神顯示他的坦然。
我看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來看去都不像是會為這種事好奇的人!
先從朋友做起,這種話是我說的。認識,熟悉,了解,彼此接受,然後更進一步的發展。這些需要一個過程,也許不知道在其中的哪個環節,我們會退步回縮而再次沒入萬千人海,成為陌生人。
而他似乎對於自己的定位拿捏的很好,普通朋友,相對親密的朋友,坦誠相待的朋友。無論是哪一種“朋友”,他向我打探起出櫃的原因,都不算冒犯。
因為他語氣淡然而毫無強求答案之意,果然就如同朋友間隨意的閑聊罷了。
可我並沒有向他敞開心扉的打算,隻“哼”了一聲不予理睬。
他不以為意的笑著添碗粥放在我麵前,說,“不然說說我吧。”
我覺得他笑得有點刺眼,滿不在乎的隨口答道,“說唄。”
心裏卻道,誰稀罕聽你從前的事情!
李晏陽的種種行為就像是一家不急不緩的搬家公司,把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一件件挪進我的空間,侵占著我的領地。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事越多,這種危機感就會越明顯。
而我還不能確定自己在他心裏是不是隻占據著可有可無的地位。
可我吃著他親手煮的粥,配著他買來的鬆軟鮮味的包子,看著他笑意隱隱的眉眼,實在無法阻止他的侃侃而談。
也可能是我不想讓他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已經開始讓我有點在意。
他開始講他曾經一段簡單而幹淨的戀情,他曾喜歡過一個男孩子,念大學時認識的。雖然知道那男生對他沒那意思,可仍然默默的喜歡了他很多年。
直到有他的父母也覺察到兒子的不對勁,年紀一把,私交圈子卻窄,也從沒見過他有過女伴。終於有一天,思想開放的兩位老人忽然意識到,兒子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母親小心翼翼的試探,他倒承認的坦然。
就這麼無波無折的出櫃了。
“那個男孩呢?”我問。
李晏陽仍舊笑著,卻忽而垂下眼眸,低聲道:“他啊,很多年都沒有聯係上。”
他那似是遺憾似是懷念的神色讓我不由一愣,一時間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便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幾口扒完粥,把碗往前一推,站起來道:“我去睡了。”
按照為數不多的慣例,都是他做飯我洗碗的。
我轉身便要走,聽他疑惑的“啊”了一聲,然後想起什麼似的一笑,道:“你吃醋了?”
我回身瞪了他一眼,道:“神經病!”
然後踩著拖鞋啪啪地走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撲到床上,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醒來時,透過窗簾的縫隙可見外麵的陽光大亮。
拿過床頭的鬧鍾一看,才剛下午一點半,與我一睡直到五點半的目標相差太多。
我覺得有些頭疼,心煩意亂的抱著被子滾了兩圈。
與李晏陽的對話又浮出腦海,我吃醋?!
我將手放在心口,盯著天花板想著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然後便不可控製的想到了出櫃的事。
大概每個GAY都曾在do or not之間苦苦掙紮過,有一千條理由出櫃,便立刻有第一千零一個理由來否決它。
與父母的攤牌不光讓他們錯愕震驚,也讓我自己猝不及防。
就像一場無法預測也無法躲避的意外。
沒有足夠的心理建設,沒有周密的精心計劃,沒有想象中的步步為營。我想,這一生最混亂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爹媽把我鎖在房間裏並隔絕我與外界的聯係,我沒有辦法打電話給他,告訴他,等我,我已為他破釜沉舟,不要結婚!
我挽留不住他,卻傻到要放棄自己。
我躺在放滿水的浴缸裏,差點把自己淹死。是我爸媽救了我,他們又給了我一次生命。
這就是,我出櫃的全過程。
我沒有去參觀他的婚禮,站在人群裏見證他成為別人丈夫的時刻,那一天我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蕩,闖入一個安靜的公園。那天的陽光又酥又暖,成群的鴿子在公園裏起飛,入目一片寧靜美好。
可是我仍然痛得心如刀絞,坐在樹影下的一張椅子上,流得滿臉是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真正傷得心脈寸斷。
回到家後發現屁股上沾了幾塊鳥屎,我媽臉色難看隱露擔憂,卻默默的把褲子洗了。
那時候我不能原諒他的背叛,心裏把他當做不小心黏上的鳥屎,又覺得他給我留下的印記分明是一塊白色的油漆,即使刮掉了也會留下刻骨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