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雲。姐姐眯起眼睛,放下遮陽板。在我看來,這樣的動作也很性感。

“不過現在想想,我們雙方都沒有結婚的願望。這樣的話就算交往下去,也找不到心靈的方向。或者說共通的目的地。”

“嗯。”我點點頭,表示十分理解。

“一個人向往的方向,與兩個人向往的方向是不同的。不過,那個時候我們極力想達成一致。”

“嗯……”

向往的方向——我在心中默默重複著這句話。不經意地向窗外望去,發現路邊開滿了野生的鈴原百合與金盞花,絢目的白色與黃色,和我的束身衣是一樣的顏色。真漂亮啊。

“怎麼突然這麼說?”姐姐看著我問道。

“不……沒什麼。”

我提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姐姐,你在高中時候交過男朋友嗎?”

姐姐笑了。

“沒有啊。和你一樣。”姐姐回答道,“花苗,你真像高中時代的我啊。”

自從那個雨夜和遠野同學一起回家之後,已經過了兩周,在這期間,島上發生過一次台風。搖動甘蔗林的風中產生了一絲寒氣,天空變得更高,雲的輪廓變得柔和了。許多騎車的同學開始穿上毛衣。在這兩周裏,我一次也沒能和遠野同學一起回家,也同樣沒能乘上海浪。不過,最近我覺得衝浪比以前更有趣了。

“姐姐。”

我一邊在衝浪板上塗著防滑蠟,一邊和坐在駕駛席上看書的姐姐說話。車還是停在海岸邊的停車場,我換好束身衣。早上六點半,在去學校之前的一個小時裏,我可以去海中衝浪。

“嗯—?”

“關於誌願的事。”

“嗯。”

我坐到車上,和姐姐背對著背說話。海麵上停泊著類似軍艦的灰色大船,那是NASDA的船。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不過沒有關係,我已經決定了。”

塗蠟完畢,我把肥皂一樣的塊狀物放到一邊,不等姐姐回答就繼續說道。

“我要從力所能及的事開始一點一滴做起。我走了。”

說完,我抱著衝浪板,心情雀躍地衝向大海—隻是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我想起遠野同學在那天說過的這句話。

我知道,隻能這樣做,這樣做就行了。

天空和海麵一樣蔚藍,我覺得自己漂浮在空無一物的空間裏。在努力劃向大海的時候,心靈與身體、身體與海洋的界限模糊了。我劃向海上,幾乎是無意識地估算著海浪的形狀與距離,判斷自己不行的時候,就將身體和衝浪板一起按進水中,穿過海浪;判斷沒問題的時候,就等待著海浪的來臨。終於,我感受到衝浪板被波浪托起的浮力。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興奮不已。在波浪間穿梭的我直立起上半身、雙腳緊緊踩在衝浪板上、重心上移、嚐試著站立起來。視野向上升起,世間神秘的光輝在一瞬間被我盡收眼底。

在下一個瞬間,我一定會被海浪吞沒。

不過我知道,這個巨大的世界並沒有拒絕我。從遠處看——比如,從姐姐所在的地方看,我被這光之海洋包容著。所以,我要再次劃向大海。我無數次地重複著,在這期間,大腦便得無暇思考。

在這天早上,我成功地在海浪上站了起來。成功來得那樣突然,讓我無法相信,卻又如此完美。

如果短短十七年也能稱做人生的話,我想,我的人生就是為這一瞬間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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