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把話說清楚,還有,你眼角旁的不會是眼淚吧?一個大男人流眼淚,可是很丟臉的喲!又不是永遠不能見麵了,伯爵大人你不必如此!
可是伯爵卻不再理會我,他踏著重重的腳步向門口走去。往常他這麼走,單純是因為在生我的氣,而現在他那麼走,似乎是在勉強自己,不要回頭看我一樣。
我一直覺得朋友就單純是朋友,和身世背景無關,這種想法是不是錯了呢?因為伯爵現在明顯有著煩惱,我卻不知道。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問——其實我問了,伯爵也未必會告訴我吧——的時候,幾個仆人跌跌撞撞的跑回到大廳裏,結結巴巴的說道:「殿、殿下,外、外麵——」
「什麼殿下?」伯爵大人很緊張的回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別扭的轉過頭去,大聲吼叫道:「你們這是什麼樣子,外麵怎麼了,有什麼值得你們那麼大驚小怪的!」
他的聲音裏有一絲顫唞,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感情。
伯爵的仆人們大概無法理解主人的情緒吧!他們依舊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是,不、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馬車嗎?」伯爵帶著顫音說道:「反正府裏已經習慣丟東西了,什麼都可以找到替代品吧?總之我今天一定要走!」
這句話好像是說給我聽的,他大概以為我偷了他的馬車,不讓他走。
但是誰會像他一樣,不過是和朋友分開,還大哭大鬧依依不舍的,更不要說偷馬車了。他要是如果真的那麼不想走,就不要走好了,那麼痛苦做什麼?
「不、不是馬車,馬車好好的,馬、馬也好好的,行李什麼的都好好的,要走隨時可以走,但、但是……不見了!」
「既然可以走,為什麼不走?」聽見自己仆人那麼一說,伯爵也了解到自己認知的錯誤。他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我注意到他連耳根都紅了,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害臊,他大吼道:「到底什麼不見了?」
「城!整個城市不見了!」
在伯爵的吼叫聲中,終於有一個仆人結結巴巴的回答道,這麼說著,他還不確定的回頭看了一眼,好像不回頭看看,城市就會像一個小孩般從地底跳出來。
伯爵聽見仆人的話楞了一下,但是他沒有馬上采取什麼動作,而是懷疑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才一把推開那幾個仆人,向著外麵走去。
那個懷疑的眼神算什麼啊?我在心裏如此嘀咕著。
不過我也把手插進口袋裏,慢吞吞的跟了出去。
現在還沒有到黎明,天還很黑。但是天再黑也看得出來,明明伯爵府身處城市的中央,但是眼下周圍的建築物已經全沒了,隻有光禿禿的一片。
作為這個城市曾經存在證據的,隻有遠處冷落的城牆、高大的城門、廣場上的勇者雕像,還有大大小小的床鋪——
是的,床鋪。
城市的人們還在,他們各自滿足的睡在自家的床鋪上,穿著平時穿的睡衣,一臉幸福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城市的消失。
「這就是所謂的『一馬平川』吧!」我在伯爵的身後,對著直通城門的道路吹了一聲口哨,笑眯眯地對伯爵說道:「我想你的旅途一定會很順利才對。」
「順……順利?」伯爵大人的肩膀卻顫唞了起來,他在那麼顫唞了幾分鍾後,轉過頭對我大叫了起來:「城、城市呢?」你把這個城市弄到哪裏去了!?
他的吼叫聲真是中氣十足,完全恢複了原來的水準。
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就是在沒有障礙物阻撓的情況下,伯爵大人的怒吼會傳播到多遠的地方,現在我得到了答案。
幾乎整個城市!
本來所有人都進入睡眠的城市因為伯爵的叫喊聲醒了過來,從床上彈起來的人們立刻發現了城市消失的悲劇,他們接二連三的叫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