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順手……”
魏放的話停在半空,初生的嬰兒的確不易分辨,可明黃和淡粉的繈褓,一目了然地說明了一切。他看著蘇寂言從孩子的衣物內取出一塊涼玉,孩子似乎舒服了,在他的拍撫下慢慢安靜下來。
而自己臂彎裏的孩子,眉眼帶笑,依舊是快樂無憂的小小公主,哪裏有什麼高燒不退?
最先將女兒抱給他看,甚至放著更為體弱的,一直哭鬧的尊貴皇子,先緊張起睜著眼睛四下張望著的小公主。
許多瑣事湊到一起,便能拚湊出一份真實。而蘇寂言要的,正是這個真實……⊙⊙
“我……”
“他在哪裏?”
聲音裏的平和都一一退去,剩下的,便是掩不住的顫唞,蘇寂言扶在桌上,撐著身體:“他還在嗎……”
年輕的醫者垂下眼,緩而又緩地搖頭:“對不起……”
那個小小的嬰兒,在他手中掙紮著喘熄,努力呼吸。卻是終究無緣成為這個人心心念念的孩子……
搖搖欲墜的身體重重一震,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再難支撐地軟下去。魏放大驚,連忙與文勤一起,將他扶到榻上。
握住他的手腕就要下針,蘇寂言卻搖頭,闔上眼抽回了被握住的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可是……你……”
“我沒事了,你……便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榻上的人睜了睜眼:“文勤,你送他回去,還有,讓他們都散了吧……”
殿中的內侍和宮女,都被文勤以訓導的名義留在了殿外,如今殿中空空蕩蕩,倒顯出幾分悲戚。蘇寂言背過了身:“等皇上回來再喊我……”
文勤應下了他一連串的吩咐,引著魏放往殿外去。彼此望去,都是眼角紅紅。殊不知背著光的那人,早已是淚水成行。
春日的氣候一變再變,蘇寂言的情況似乎也在不斷反複,等到終於能起身走動,竟已經到了孩子的滿月。
李成恒似乎是期待著從此平順,把滿月的筵席辦得聲勢浩大,連著幾日宮門口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蘇寂言卻像是被這場病奪走了太多氣力,隻是輕輕淡淡,笑過便了,之有看到孩子時,會多生出些笑意。
“先生,等夏祭的事了,我們去行宮住幾日吧……”
他繼位以來事務繁忙,算起來竟是一次也沒有去過行宮避暑,如今朝中局勢平穩,更有徐卓宇和方慕遠等人可用,才提起這件事來。
蘇寂言在一旁看著折子,李成恒雖然還不許他返朝理事,卻也時常在他精神的時候拿些事來與他商議,聽得他天外飛來的一問,也隻是應了一聲,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微熱的溫度便從身後擁了上來,李成恒似是有些不滿他的忽視,起身在他耳邊蹭了蹭:“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陛下……蘇相……”
“什麼事?”
“蘇老大人求見,”郭川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動作,隻是本分地躬身回答:“現在殿外等候。”
正要出口的一個“好”字被擋了下來,蘇寂言握了握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笑容:“你去看看孩子們吧,我一會兒就去……”
“快請……”
辰輝閣原本是帝王召見要臣,通宵處理政務的臨時居所,蘇洛也曾幾次在此議政、留宿,如今見兒子容顏清減地坐在一旁,心中一時翻湧,竟不知是什麼滋味。
李成恒製止了他的跪拜,示意郭川帶著內侍、宮女退下,自己也關上了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