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竟會曉得?是我無意中對他說了,還是……
搖了搖頭,今日難得這麼高興,還是不要想得太多為好。
於是轉個神,問了焚琴另一件不相幹的事。
"你家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啊?她啊……"焚琴又動手拉了拉我的頭發,咬牙切齒的說,"自從少爺你走了以後,小姐的脾氣就越變越差,整天跟宋混蛋吵架。成親那一夜,甚至還砸了新房,喊打喊殺的,哭鬧不休。生來就是個潑婦,也難怪要被宋混蛋冷落!啊,對了,少爺你離開沒多久,你原先住的那進院子就鬧了鬼。夜夜有女人哭聲從那裏傳出來,聽得人毛骨悚然,甚至還有丫頭瞧見了白衣女鬼,真是怪嚇人的。"
鬼?
心神一晃,不由自主的脫口道:"袁心……?"
"啊?少爺你說什麼?"
"沒……"勉強笑了笑,道,"小姐和姑爺,感情不好麼?"
"怎麼好得成啊?依我看,小姐不謀殺親夫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她說著咬了咬牙,依舊是忿忿的眼神,"不過,誰教她當初要跟少爺你搶男人,活該!"
說話間,一雙手動個不停。
"……"
"少爺,你怎麼不說話?"
眨了眨眼,苦笑。
輕咳了幾聲,強忍住陣陣刺痛,提醒道:"焚琴,你罵人不要緊,但若繼續扯我的頭發,隻怕你家少爺我很快就要禿了。" 28
第二日一早,我趁著焚琴過來伺候自己梳洗的時候,把賣畫的事交待了一遍。
她先是滿口應下了,見了那幅畫後,卻是大吃一驚。
"少爺,這不是老爺書房裏的那幅《寒江獨釣圖》嗎?怎麼會在你這兒?"
"是贗品。"說著,伸手比了個數,吩咐道,"就賣這個價。"
焚琴倒抽了口氣,結結巴巴的說:"假的……也能賣這種價錢?萬一被人發現了……"
"放心,真品在袁府的書房裏收著,一時半刻的,要辨出真偽來,也沒那麼容易。待東西脫了手,真真假假,自然與你我無關了。"更何況,我對自己臨摹的本事,還是有些信心的。
焚琴於是噤了聲,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慢吞吞的將畫軸卷了起來,低喃道:"少爺,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算是哪種人?"心頭一跳,強笑道,"焚琴,別太天真了,我可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焚琴撇了撇嘴,沒有答話,抱起畫軸往外頭走。
行至門口的時候,卻又回過頭來,輕輕的問:"少爺,你變了這麼多,全是因為陸公子嗎?"
不語,算是默認了。
"少爺,陷得太深,可是很危險的。"
苦笑。
情愛這東西究竟有多厲害,我早已試過一次了,哪裏會不知道?
於是揚了揚唇,笑笑,答:"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究竟能為陸信做到哪種地步,我心裏已經有底了。
陷得太深,所以來不及回頭了,就算下回要殺人放火,自己大概也不會有任何猶豫吧。
焚琴出門後,我又在房裏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才推著身下的椅子行了出去。繞著宅子轉了一圈,最後在湖邊的亭子裏尋到了陸信。
遠遠望去,那人低著頭,專心致誌的在紙上寫著什麼,一見我來,便收起了筆。
"焚琴姑娘呢?怎麼沒陪著你?"邊說邊站起身,微微笑著走過來,幫我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