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立刻跪下磕頭,還是直接轉身逃命?
正遲疑間,謝清波卻不慌不忙的放下筷子,動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偏頭,淺笑,柔聲問:"你來了?"
那一副神情語氣,仿佛早已習慣了這個不速之客的到訪。
"我來聽你彈琴。"楚想冷冷應一句,依舊瞬也不瞬的望過來。
謝清波於是點點頭,朝我使個眼色,道:"小飛,你去替我泡壺茶來。"
"是。"
我如蒙大赦,絲毫不敢停留,急忙收拾一下桌上的碗盤,轉身衝進廚房。等我端著兩杯茶走出回去的時候,大廳裏已然響起了淒切幽婉的琴聲,謝清波和楚想分坐在桌子兩側,一個認認真真的撫琴,另一個則安安靜靜的聆聽。
楚想麵上雖然毫無表情,視線卻一直繞著謝清波打轉,眼底流光暗轉,似乎愛戀極深,又似仇恨入骨。
我遠遠觀察他的神色,不由得呆了呆,有些困惑。
王爺寵幸自己府裏的男孌,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楚想為什麼連一點排場也不擺,就這麼一個人跑來了?簡直就像偷偷摸摸的幽會一般。而且,這兩人之間氣氛也著實古怪,楚想從頭到尾都盯著謝清波看,謝清波卻隻顧專心彈琴,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裏。
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著想著,不期然對上了某人寒意逼人的眼眸--幽深如水、暗藏殺機。
我心頭跳了跳,連忙低頭掩飾,小心翼翼的把茶端了過去,深怕一不留神,就又得罪了這喜怒無常的男子,落一個亂棍打死的下場。
結果,楚想隻是淡淡掃我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謝清波身上,擺了擺手,道:"你,下去。"
聲音和口氣都硬邦邦的,跟機器人沒什麼兩樣。
我隻盼離他越遠越好,自然乖乖應下了,掉頭就走。與謝清波擦肩而過的時候,隱約瞥見他唇角微微上揚,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我心中一動,愈發覺得古怪了起來。
那兩人的關係......絕對不普通!但是,我卻又死活看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勁。
思來想去的折騰了許久,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了半夜。大廳裏的琴聲逐漸弱了下去,最後終於沒了動靜,而隔壁房裏卻斷斷續續的傳來另一種聲響。
我臉上紅了紅,不敢仔細去聽,隻好獨自一人在屋裏走動,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比如,我穿越之後經曆的種種痛苦遭遇;
比如,我失蹤了這麼久,不知爸媽有沒有惦記?
再比如......
"哎,說來說去,全是耽美那個混蛋的錯!"我歎了口氣,恨恨咬牙。
誰知,話音剛落,桌上的茶杯就"砰"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心頭一震,驚愕不已。
我剛才雖然站在桌邊,卻不曾動過那隻茶杯,怎麼無緣無故就摔碎了?就好像......有人故意砸在地上似的。
想到這裏,霎時醒悟了過來,急急上前一步,環顧四周,大喊:"耽美?!你在這裏?"
無人應聲。
屏息等了許久,屋裏卻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響動。
我一顆心又沉了下去,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下敲擊桌麵,嘴裏情不自禁的念出那個名字來:"耽美......"
"恩,我在。"
雖是很輕很輕的一句話,我卻聽得清清楚楚,立刻轉了頭,循聲望去,然後......終於又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清秀少年。
他仍穿一件青色長衫,身上叮叮當當的掛滿飾物,長長的黑發散在肩頭,眉若遠山,眸似秋水。
怦怦。
一瞬間,心跳如雷。
"你......"我張了張嘴,忽然就結巴了起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呆呆的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