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乳白明露點綴著遍山綠葉,天空之中霞光銳吐,將整座山峰撒入了光明中。一條長江貫徹而過,江水或碧或紅,更有數縷金蛇晃動,彈吐蛇信。江水自林中貫入定襄,沿江兩岸或是裂岩枯樁,或是黃沙白骨,平添幾分死氣。
東方翔雲、歹火刀二人佇立在山林之邊,焦急地等候著錢軒的飛弓騎到來。眼見寅時將近,卻始終未到,二人不由是心急火燎,等了約有半晌工夫,遠處終於有一縷黑煙悠悠騰起,一列黑影慢慢自遠處升起。
歹火刀等候了半晌終於等到他們到來,心頭頓時是大喜,正想要上前招呼,驀地耳聞東方翔雲一聲驚呼,目露驚訝之色。他微微一怔,轉頭向那黑騎看去,不由身軀一震,失聲驚呼起來。
原來所來的飛騎並非飛弓騎,此次所來的一列飛騎,皆是深黑長甲,胸刻血字,正是銀羽軍中的第六團——暗夜龍騎團。東方翔雲呆了呆,看著逐漸逼近的黑影鐵騎,喃喃自語道:“怎麼……怎麼會是他們呢,不應該是飛弓騎來的麼?”
歹火刀臉部微微抽搐了下,忽地身軀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慌忙道:“東方,我去報告將軍,你去攔住他們!”言罷,飛一般地衝進了林子,將他撇在了此處。東方翔雲一聲苦笑,上前將背後“鷹翔戟”解下一抖,厲聲道:“來者速速止步!”
那一列黑騎瞧見半途擋人,紛紛勒緊住馬韁,一幹黑馬一聲長嘶,紛紛掠足而起,形若轉直,猝然止步。先頭那一騎摘下了頭盔,冷冷道:“東方翔雲,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阻擋我們的去路?”
東方翔雲覺他言語無狀,心頭不由暗生惱怒,沉聲道:“郭淩濤,你等人掀起大片煙塵,難道想讓突厥知道我們的行動麼?小心將軍將你軍法處置!”郭淩濤怔了一怔,忽地哈哈一笑,冷然道:“你一介降將,也有臉皮來訓斥我?哈哈!”
東方翔雲麵色驟然一寒,渾身散發出一股殺意,雙眉一挑,冷冷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郭淩濤雙目一凜,似乎是知道東方翔雲的槍法厲害,冷哼一聲,不耐道:“你快點給我讓開路,不然我一槍頭下去,你可就要再去投降閻羅王了!”
東方翔雲目光冷厲,殺意暗含,“鷹翔戟”槍尖隱顫,似有鷹嘯其中,直欲破槍而出。
原來這次來的士兵是暗夜龍騎團,而非錢軒的飛弓騎。暗夜龍騎團如今分為兩派,一派是穆箋卓早先親自訓練,以宋天等人為首的原本一批人,名為銀甲,另一派是擊敗白衣軍後新加入的士兵,還有當初唐太宗指派加入的玄甲兵,名為黑羽。
雙方都是互相瞧不起對方,一直爭吵不斷。銀甲自持資曆,黑羽年輕氣盛,有一次黑羽居然強行搶奪銀甲的軍糧,又公然將一名銀甲士兵毆打,險些致命。結果差點就釀出了兵變之禍,若非歹火刀等人奮力阻擋和穆箋卓及時趕到,恐怕暗夜龍騎團中就要血流成河了。
“哦,降將又如何了?”郭淩濤話音才落,一個聲音自叢林中飄然而起,“龐德一介降將,箭敗關羽,寧死不屈;薑維一介降將,率蜀七伐中原,建立了赫赫戰功;張文遠白袍名將,以少勝多,大敗孫權於逍遙津,以上三將莫不是降將,卻均是名垂青史,不知郭將軍以為如何?”
話音才落,一道海藍色的身影自林中飄然而出,一幹騎士乍見到此人,無不紛紛下馬拜倒在地,郭淩濤瞧見來人,心頭莫名一顫,慌忙拜倒道:“郭淩濤見過將軍!”穆箋卓劍眉飄展,沉默了半晌,忽地冷冷一笑,仰天道:“郭淩濤,你膽子可越來越大啦!”
郭淩濤心頭大震,失聲道:“末將隻是……末將隻是……”穆箋卓重重一哼,目光掃過諸將心頭,慢慢道:“你們初到暗夜,便道自己高人一等,不把一幹將士放在眼中,險些惹出兵變之禍;如今又掀起如此煙塵,想壞了我們的計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