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智軍轉頭看了眼穆箋卓,忽地笑道:“你呢?和憶雪怎麼樣,嗯……我這不是廢話麼,嘎嘎,就你們這麼青梅竹馬、天造地設、天生一對……不用我操心啦!”穆箋卓微微一笑,麵露淡淡欣喜之色,沉默半晌,忽地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呢?”
趙冰涼一甩滿頭散發,微微笑道:“自從你隨軍打仗後,我便不斷派人打聽你行軍的消息,後來聽說你們和突厥對峙在白道,便邀了智軍一起來幫你,結果昨天剛到,便聽說你們損失慘重,皆因這什麼天雷什麼弩,於是我們便決定來毀掉此弩,結果剛好碰到你這絕世的英雄!”
穆箋卓微微一苦笑,搖頭無奈道:“什麼絕世英雄,我看是絕世狗熊差不多……唉!”他想了想,驀地轉頭對忽誌霸一拱手,微笑說:“方才的事……多謝了!”忽誌霸怔了怔,濃眉微挑,搖頭笑道:“小事一樁,不必言謝!”
趙冰涼沉默了片刻,忽地長長歎了口氣,淡然說道:“那冰雷子功力委實了得,好在我的‘止戈刀法’這幾年略有所成,方才擋得住他雷霆攻擊。”穆箋卓也是臉色微沉,歎道:“不錯,此人文韜武略皆天下難尋,我軍這一路行來,不知在他手下折了多少好漢。”
尹智軍看了微顯氣悶,伸手猛地拍了拍二人肩頭,大笑道:“我真搞不懂你們兩個,現在還愁什麼,那個冰雷子不是都已經死了麼?”穆箋卓眉宇微凜,淡淡笑道:“當初製造天雷刺弩的人便許下詛咒,此弩為地獄的大門,硫磺影箭是地獄的魔鬼,此弩初成之際,造者深感其怖,立下毒誓,若非生死關頭,決不使用此弩,否則將喪生於弩下。”
趙冰涼被他那森然話語嚇了一大跳,長眉一動,失笑道:“這詛咒果然厲害,冰雷子驅用此弩,最後喪生於此弩之下,當真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哈哈!”他長笑數聲,忽地一拍腦袋,從腰上解下酒囊,他與“酒泉子”莫凱性格相近,嗜酒如命,每次出行都必定帶酒身側,當下拔開塞子,痛飲了一口,長長呼出一口氣,歎道:“飲過千葉盞,其他名酒皆若淡水,唉……”
穆箋卓舔了舔嘴唇,微微苦笑道:“回到長安,送你一壇千葉盞……”他瞧見趙冰涼目露喜色,猛地右手繞了一個圈,二指一並,切向趙冰涼手腕。趙冰涼猝不及防,被他切中手腕,五指頓時一鬆,穆箋卓左手一撈,頓時接住酒囊,仰天飲了數口,長歎道:“痛快,行軍一年,終於飲得一口美酒,哈哈!”
趙冰涼揉了揉微微發酸的手腕,皺眉道:“青龍,至於用上‘黯風弄影手’麼?”穆箋卓“嘖嘖”一笑,將酒囊扔給尹智軍,笑罵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沒你的份!”尹智軍伸手接過,喝了一口,又遞給忽誌霸,笑道:“來,好漢子,喝上一口吧!”
忽誌霸接過狠狠飲了口,搖頭道:“先師既然死了,我希望你們能不要再說他的壞話了。”尹智軍一怔,轉頭看向穆箋卓,穆箋卓聳了聳肩,將酒囊從他手中拿過,略微傾斜,將酒傾倒在地上,他默默注視著逐漸滲透入沙漠中的酒,長長一歎,揖首道:“冰雷子,你我雖然陣營不同,恩怨極深,但對於你的文韜武略,在下這輩子,第一次說出一個服字。”
趙冰涼聞得酒氣香醇撲鼻,眉宇微微一皺,星目間光芒一閃,伸手拍了拍忽誌霸肩頭,問道:“這位漢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忽誌霸微咬嘴唇,沉吟半晌,忽地看向穆箋卓,穆箋卓知他心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道:“忽誌霸,你可願意入我銀羽軍?”
忽誌霸重重一頷首,拱手道:“忽誌霸見過將軍!”趙冰涼哈哈一聲大笑,拉起尹智軍,看著穆箋卓,沉聲道:“青龍,我和智軍就回去了,冰雷子既然死了,那麼突厥中再無人能擋你一擊,不要讓我們兄弟失望啊!”
尹智軍亦是一點頭,笑道:“不錯,雖然如此,但你也要小心啊!”穆箋卓皺了皺眉,但他知道趙、尹二人門派之中事務繁多,此來已是多有牽掛,當下對二人一拱手,沉聲道:“今日救命大恩,穆某此生難忘。”
趙冰涼凝神看了他一眼,忽地仰天哈哈一聲大笑,與尹智軍並肩飄然而去。穆箋卓凝望二人背影良久,忽地一笑,看向忽誌霸,起身笑道:“忽誌霸,走,咱們回唐軍軍營去。”